朱少阳来到柴房前。
只见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他轻身来到士兵跟前,点了两个士兵的穴道,便推门而入。
只见柴灶躺着一人,双手被反绑着。
他走到那个人的身边,问道:“你就是努尔哈赤吗?”
那人听到有人问话,忙一回头。
朱少阳一看,竟是前几日要劫军饷的佟大郎,不禁有些疑惑。
佟大郎一见竟是朱少阳,不由开口说道:“原来是朱兄,既然你已知我的真实身份,又何必再问呢?”
说完,头偏向了一边。
朱少阳听了佟大郎的这番话后,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努尔哈赤,不由抱歉着说道:“对不起,佟兄弟,我不知道你就是努尔哈赤,再说,我到这里来是来救你的。”
佟大郎(即努尔哈赤)听了,不由冷笑了几声,说道:“救我,我看未必吧,说不定你是来杀我的。”
朱少阳听罢,知道他与自己有番误会,于是将自己为何要帮李成梁押送军饷,又把尼堪外兰与李成梁如何加害于他简单地说明了一遍。
佟大郎听了,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朱少阳,于是立即向他道歉。
朱少阳于是立即替他松了绑,两人一同出了柴房。
朱少阳带着努尔哈赤来到了周梨花父女的屋前,将他们二人叫出,一行四人悄然离开了李府。
报晓的鸡叫了。
韩总管穿上衣服,叫厨娘们为李总兵备饭。
当他走近柴房时见两个士兵一动不动地傻站着。
再推开门,进屋里一看,空空如也,禁不住叫起来:“努尔哈赤跑了!”
李成梁听到这惊人的喊声,马上起床穿衣,派护兵、军士、家仆、兵分三路去追。
一路出东门,经过东沙河,直奔沈阳卫;另一路出西门,搜索医共闾山;再一路,出南门,过辽河,奔辽阳,逆太子河而上,直插烟突山。
任他们如何追赶也追赶不上朱少阳一行人,因为这时来少阳与努尔哈赤以及周梨花父女早已在百里之外的辽阳城北太子河不远的一片草地里歇息了。
四人坐在草地上,一边歇息一边聊了起来。
努尔哈赤向朱少阳拜礼道:“今日多蒙朱兄搭救,日后如用得着我努尔哈赤的地方,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朱少阳忙扶努尔哈赤站了起来,说道:“佟兄弟,你真是太客气了,在下救你也是因为看不惯李成梁的为人,不知你与他有何仇怨?”
佟大郎听了,将自己与李成梁结仇一事对朱少阳说了出来。
原来,李成梁听信尼堪外兰的馋言,派兵进攻努尔哈赤父祖所在的古勒城,在攻城不下之时,尼堪外兰使用奸计将古勒城门打开,使得明军偷袭了古勒城。
其中,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被烈火烧死,父亲塔克世也同城民一起死于刀下。
而事情过后,努尔哈赤给万历皇帝写了一道奏折,申述父亲、祖父无辜被杀的经过,恳请皇帝开恩,明镜于天下。
万历皇帝接到秦折以后,马上召集大臣们商讨此事,但由于朝廷此时已党派林立,明争暗斗,互相倾轧。
再加参加议事的兵部尚书、御史、大学士,各怀心事,众说不一,使万历皇帝左右为难。
而万历皇帝又怕此事处理不好,在辽东边陲闹起兵祸,于是以“误杀”为名,责令李成梁找到觉昌塔克世的尸体,归还安葬,并敕书十道,马三十匹,让努尔哈赤承袭他祖父的官职,封为都司。
而努尔哈赤觉得处罚不公,于是要求李成梁将尼堪外兰交出,以报父祖之仇,而李成梁则担心此事有所牵连,对自己的官途有所不利,于是坚决不允。
努尔哈赤便认为李成梁对尼堪外兰有所偏袒,因此便一直想法报复李成梁。
没想到,反而自己危险被李成梁以“混世龙”之名加害于死地。
朱少阳听了努尔哈赤的这番话,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不久前要劫李成梁的军饷,原来他竟有这番不幸遭遇。
不由安慰努尔哈赤道:“佟兄,不要过分悲伤,在下相信老天会还你一个公道。”
怒尔哈赤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朱兄,不瞒你说,我曾在李成梁手下当过兵,知道他的为人和一些罪状,只是苦于罪证不足,不然足以让他削职为民。”
说罢,很生气地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朱少阳见他如此神情,心中决定让他稍微静一静,于是便向周梨花父女走去。
周梨花此时正在一池清水旁,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倒影。
当她从水中看见朱少阳来到她的身边时,她不禁脸都红了起来。
慢慢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朱大哥。”
朱少阳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狂跳,但他仍镇静下来,缓缓说道:“梨华妹妹,不知日后你们有何打算?”
周梨花听后,轻声说道:“那么你呢?朱大哥,你又有何打算呢?”周梨花反问道。
朱少阳听了,回答道:“我还有要事要办,你们呢?”
周梨华听了,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天涯之大,终归会有我们容身之处吧!只是,朱大哥,希望你别忘了我。”
说着,眼里流出了几滴泪水。
朱少阳见了,心疼地说道:“不会的,梨华妹妹,我一定会记得你的,还有这只翠玉戒指。”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上次周梨花在葡萄园里送给他的那只翠玉成指。
周梨花见了戒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朱少阳“呜呜”地哭了起来。
朱少阳见她伤心成这样,不由搂住了她,摸了摸周梨花的一头长发,轻声说道:“梨花妹妹,别哭,别哭,我们一定还有再见的一天的。”
周梨华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朱大哥。”
说完,又紧抱住了朱少阳。
一会儿过后,周梨花松开了朱少阳,擦干了眼角边的泪水,望着朱少阳说道:“朱大哥,我一定会等你的,希望你别忘了我,我与父亲先走了,朱大哥,你要保重!”说完,头一回,拉起在一旁休息的父亲便走了。
朱少阳一时也呆住了,等他明白过来,周梨花父女已走了。
他心中不由有了一种失落感。
朱少阳回到了怒尔哈赤的身边,对怒尔哈赤说道:“佟兄,不知你又有什么打算。”
努尔哈赤想也未想地说道:“我要报仇,报杀父祖之仇,至于其它的,那就是要统一女真。”
朱少阳见他有如此抱负和报仇的决心;不禁佩服他的这番理想。
忽然想起中国历史上不有位汗王就叫努尔哈赤吗?
难道眼前的这位就是吗?
看他的举手投足还真有一番气质,不过从他的为人和本领来看,他也许会有一番作为的。
对了,不知他是否知道那只母鼎的下落。
想到这,不禁向努尔哈赤问道:“佟兄,在下想请问你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知道一只有四个鼎耳的青铜大鼎?”
怒尔哈赤说道:“知道有这么一只鼎,不知朱兄找这只鼎有何用?”
朱少阳一听他知道真有这只母鼎,不禁紧接着问道:“那么现在这只鼎下落何处。”
努尔哈赤见朱少阳对鼎这么关心,不由暗自想了想,开口对朱少阳说道:“不瞒朱兄,这只鼎的事我可以帮你,只不过我希望朱兄也能答应帮我一个忙。”
朱少阳听罢,不知努尔哈赤要他帮什么忙,于是说道:“佟兄,尽管说来。”
努尔哈赤缓缓说道:“我希望朱兄能为我搜集有关李成梁的罪证,让我能报得杀父祖之仇。”
朱少阳听罢,心中暗自一惊,他没想到努尔哈赤竟然要他做这件事,不禁对努尔哈赤说道:“这个忙不知如何帮法?”
努尔哈赤见他答应,不由对朱少阳跪了下来,抱拳说道:“只要朱兄能帮了此忙,在下感激不尽!”
朱少阳忙将他扶起来,说道:“佟兄,快快起来,在下答应你帮这个忙,也是有条件的,你何必又行如此大礼。”
努尔哈赤说道:“朱兄帮我这个忙实在太大了,而我所能帮朱尼的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朱少阳接口说道:“佟兄,千万不要如此说法,你还是告诉我如何帮你吧!”
努尔哈赤点头便向朱少阳说说出他的计划。
原来努尔哈赤要朱少阳即刻返回李府,取得李成梁对他的信任,然后再待机寻找罪证。
如果找不到什么的话,可找一个名叫孙贵的人,他是李成梁身边的一个密探,曾跟努尔哈赤相处过一段日子,而且努尔哈赤还曾在虎口之中救过他的性命。
关键时刻,可找他帮忙。
朱少阳听完努尔哈赤的这番计划后,不禁开口问道:“那么佟兄你为何不直接找他相助呢?”
努尔哈赤说道:“由于孙贵总被派往外地刺探军情,所以我一直未能找到他,再说,认识我的人太多,这对我很不利,因此百般无奈之下只有朱兄能帮在下这个忙了。”
朱少阳听后,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心中也暗暗称是。
朱少阳接着问道:“佟兄,那在下如果替你找到你所要的罪证后,又如何告知与你呢?”
努尔哈赤说道:“这样吧!朱兄,三个月以后我在北京城内的永安客栈等你,那时我再告诉你有关那只鼎的下落。”
朱少阳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按照佟兄你所说的,三个月后咱们再见!”
努尔哈赤见朱少阳答应了,心中也是非常高兴,父祖之仇指日可报了。
于是抱拳说道:“那好,朱兄,在下还有要事待办,希望朱兄一切顺利。”
说完,便与朱少阳告辞离去。
朱少阳没想到今天会找到有关鼎的消息,只不过还要在三个月后才能知道结果。
但不管怎样,有眉目还是让他高兴了好一阵。
片刻过后,朱少阳施展轻功向李府飞去。
等朱少阳回到李府,李成梁派出去找寻努尔哈赤的三路人马也已回到了府中。
李成梁见没追到努尔哈赤,心中真是气极万分,一时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
朱少阳见李成梁这副神情,心中想了想,走到了李成梁的身边,故意地说道:“李将军,不知有什么事困拢你呢?”
李成梁一见是朱少阳忙说道:“喔!是朱大侠,你什么时候出府的,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离开府中?”朱少阳听了说道:“在下一早便出府去寻找一位朋友,李将军,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李成梁听罢,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这时,韩总管走了进来,李成梁立即让朱少阳出去了。
李成梁未等韩老七站稳,便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如何看管努尔哈赤的,竟让他给跑了,还连周梨花父女也不见了。”
韩总管见主子发如此大火,不由低声说道:“大人,在下有一办法可保大人照样进官晋爵!”
李成梁一听,赶紧迫问道:“韩老七,有何办法,快快说来!”
韩总管于是开口说道:“大人,既然努尔哈赤逃了,我们可以上报说‘混世龙’已被我们烧死,这样一来,皇上不也就心定了吗?而大人你也可以升官晋爵了!”
李成梁听罢,不由眉头一舒,说道:“不错,此不失为条良计,韩老七,真有你的。”
说罢,使哈哈笑了起来,而韩总管则在一旁陪笑着。
这天,李成梁以帮忙参政军务的名义请朱少阳加入军队,而朱少阳则趁机答应了李成梁,三日后。
朱少阳便被正式编入了明军。
不久,婆猪江建州卫王兀堂起兵,攻占明境边城,王兀堂采用稳扎稳打的办法,攻一地占一地。
当王兀堂部人马攻至鸦儿河岸时,马上踞山守城,凭借天险河谷,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以待再战。
王兀堂的起兵,引起了万历皇帝的注意,马上派李成梁率兵镇压,当李成梁的兵马连夜赶到鸦儿河岸时,立即遭到王兀堂的猛烈还击,一时箭如飞蝗,使明军寸步难行。
当晚,李成梁坐在军帐里,忧心如焚,食不下咽。
第二天,李成梁召集各路兵马推选有谋之士的来献策。
军帐里挤满了“谋士”。
朱少阳也被推选进来,他进帐后找到靠军帐的一个角落坐下,低头不语。
不一会儿,李成梁手托水烟袋站起,他拿出大将的风度,说道:“眼下我明军与叛匪隔河相望,他们凭借一河之险,拒我于城下。如今我军既无军船,又无训练有素的水兵,很难渡河。因此,请诸位进帐献策。”
坐在众人之后的朱少阳,本不想进帐,因为他不想见到这个虚伪的人。
但当他进帐后,则意识清醒地摇了摇头,自我劝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想砍倒眼前这棵大树,还得等待机会。”
于是,沉思了一会,向前施礼道:“在下倒有一计。”
李成梁一连听了七个人的献策,觉得都不可取,他疲倦地坐在垫着东北虎虎皮的太师椅上,连连打着哈欠。
当朱少阳站在他面前,他半眯着眼睛,应付地说:“朱大侠,你说吧!”
朱少阳马上平身直立,说道:“兵法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在下之见,此战应以己之长,攻他人之短。我明军人多势众,便宣告对手兵败!”
“哗众取宠!”
李成梁把身子侧来倒去,不耐烦地说,不过,他琢磨了一阵儿,又觉得朱少阳的话中有理,就又瞥了一眼朱少阳,说道:“朱大侠,我要听你说说怎么过河?”
朱少阳见李成梁不可一世的样子,本不想再说下去,但转念又一想机不可失。
于是又慷慨陈词地说道:“当年诸葛亮能草船借箭,大破曹军,我们就不能先收箭,后攻城吗?”
“什么?”
李成梁蓦地站起来,仔细问道:“你说什么?”
“先收箭,后攻城。”
朱少阳大声回答着。
“箭,怎么收?城,怎么攻?”
李成梁颇有兴趣地凑到朱少阳面前,目不转睛地问道。
朱少阳依然笔直如松,侃侃而谈:“我们攻城最大难题,并非水深浪急,而是敌军飞箭如蝗,如果我们能使对方箭尽粮绝,岂不可以瓮中捉鳖了吗?”
李成梁欣喜若狂。
悄悄地把来少阳拉到内帐。
李成梁亲自为他倒了一碗热茶,朱少阳喝了茶,全面陈述了自己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