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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善恶之界

    天色大明时,四人进了些干粮,上马启程。十数日后,已经入关。又过几日,已进人河南。

    这天中午,四骏骑已达陈桥下渡口。

    四人将马匹安顿妥当,迳向渡口茶棚而来。

    这四人进人茶棚,伙计立刻上前招呼。王森等拣了一处较为干净的桌面落座,泡上了茶,慢饮起来。

    忽听得安琪低声道:“森哥哥,那边三位饮客,是白X帮的人物!”

    王森顺其眼色望去,只见尽西一个桌上,有三个饮客,高谈阔论,旁若无人,其中一个满面横肉,身着紧身排扣武装的中年人,正说得口沫横飞,四下乱溅。

    另外二人,一个是六旬左右的僧人,掳面国口,眼中精光暴射,看来内功造诣,必不同凡响,背向这边的长衫之人,无法看清,不过估计年在五十左右。

    王森因距离太远,无法听清其谈论之声,乃向安琪问道:“你可听得他们谈些什么,是什么字号?”

    安琪忽又低声道:“别作声,又有极厉害的魔头来了!”

    仨人一听大惊,错愕之间,菜棚外已进来一位老人,这老人一身怪气,细眼长须,年在八、九十左右,一袭长衫,前黑后白,十分刺目,眼皮微盖,这时似是灌了不少黄汤,酒气薰人欲呕,微晃光秃的脑袋,状甚滑稽。

    他闪身落座呼一声道:“来茶来茶,竹叶,雨前,杭菊由君选,以茶当酒万愁消,管不得人家火拼……”

    声音不大,却震得茶棚内饮客,个个双耳欲聋,齐用厌恶的眼光,盯了他一眼,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犹自呼了一声道:“茶房,茶房!”

    伙计忙不迭地来到面前,打拱问道:“老爷子要选什么茶、龙井、烟台……”

    “别罗嗦,别罗嗦,刚才我老人家不是说句由君选吗?快去给泡二大壶来。”

    伙计尚未动身,那老头子已在他肩头一按道:“快去!快去!”

    伙计吃他一按,两条腿突如风轮疾转,如飞的走了,一眨眼,果提了两大壶茶来,置于桌上,双条腿犹未能静止,迳自围着桌子打转,饮客为之骚然。

    老头子提起一大壶茶,对口而饮,咕噜咕噜,早已壶口朝天,他连呼好酒,将壶一递,伙计接起就跑,又为他装来一大壶,如此再三,老头子自怀中取出一锭黄登登的金块,递给伙计,身子一倒,迳自伏案大睡去了。

    伙计接到金块,只觉老头子小指一点自己腕下,全身一颤,神志全清,双腿复原,一看手中一块沉重欲坠的黄金,急忙叩头道谢,揩揩满头的汗水,笑嘻嘻的走了。

    这一场趣剧结束后,饮客有人说是老头子会邪法,有人说伙计身患麻疯,临时发作,议论纷纷。

    那三个白X帮的高手,为首一人是虎跃堂堂主,虎面僧丘力,他低声向三环套月宗赞、一棒翻天步三山道:“这个老头子,有点鬼门道,我们待一会儿盯住他。”

    他一语方落,忽听老人喃喃梦呓道:“我老人家这把年纪了,无子无孙,不知会有人超渡我这老不死的到极乐否……”

    宗赞失笑道:“丘堂主,这老不死分明是个酒醉葫芦,哪里是什么……哎哟!”

    他话尚未完,忽觉面颊奇痛,伸手一拂,跌落一片茶叶。这片茶叶,来得无声无息,却打得他极为疼楚。他勃然大怒,双眼一睁,打量全棚各角落,忽然瞥见王森、安琪、卓俊、绢绢等四人在低声谈笑,并且眼睛齐齐向这边看着。

    他认为这四人冲着自己发笑,这片茶叶,定是他们所发,双足一跃欲起,就要纵跳过去。忽地两个膝弯一麻,噗!又跌坐原位。

    丘力和步三山见其突遭暗算,心中大惊,急急起立,却见宗赞,自膝弯取出二段茶叶梗子,口中暴骂连连道:“哪个小杂种暗算你家宗爷,堂主、副堂主,那边的四个小贼,给捉起来教训一顿!”

    虎面增及一棒翻天,顺其所指而视,果见那个乞丐打扮的,正将右手放下。步三山一声大喝道:“兀那个小叫化子,你瞎了眼?”

    “真是瞎了眼,连谁教训谁都不知道。”

    虎面僧丘力闻声,寻声而视,只见那个老头子打个呵欠,惺松地自语道:“我老人家得有个人超生,正想在此地等等孝子贤孙,怎的偏有些不睁眼的恶狗,来此吠吠乱叫,真是扫兴!”

    三环套月宗赞,怒冲斗牛,大喝道:“老不死的你说谁?”

    老头子连头都不抬,眼也不睁,摇摇头道:“这年头只有结帮的吃香,唉!像我这老不死的孤伶伶一个,连话都有人管着不能说,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宗赞越听越火,分明是这老头子暗算自己,竟又冷言冷语奚落,好大的胆子,他闷声不响地走过去,双臂一扬,往老头子脑门猛砸下来,口中喝道:“宗老爷送你往极乐!”

    说也奇怪,这老头子好似生就四眼似的,就在宗赞双条铁臂,堪堪差一寸许打实时,倏地他腰一弯伏,伸手在宗赞助下一拍,笑笑道:“天气酷热,最好洗个澡!”

    宗赞可真听话,双腿一蹬,就像适才的茶房伙计一样,风车轮般地往外就滚,“扑通”一声,跳到黄河里,大洗其澡了!

    一棒翻天步三山,见状惊怒交加,沙哑怒叫道:“老贼欺人太甚,看掌!”

    身形一纵,双掌如泰山压顶,带起呼呼风声,直往老头子“顶门”拍出。

    只听得一声惨叫,间夹惊呼:“打死人了!”全棚饮客,齐齐起身狂奔,秩序大乱,霎时跑得鸟散无踪,只剩下王森等四人坐在原处,身如泥塑的步三山,倒在尘埃的老头子和愕然失措的虎面僧。

    虎面僧丘力见一棒翻天双掌击实,老人应手而倒,心中正自一喜,忽见他竟如木雕,急就前一看,口中倒吸了口凉气,原来一棒翻天步三山,双掌竟肿了二寸多厚,目突口张,状甚滑稽。

    虎面增一查其身,竟不知被点中何穴。忽见老人一个翻身,爬起来拍拍灰尘,口中漫言说道:“天王寺夜失窃,一尊泥金刚丢了,谁知却是溜到这里品茶来了。”

    丘力心知碰到了辣手人物。他的得力助手屡受玩弄,白X帮威名受损。使他恨老人入骨。但他是阴诡奸诈之人,喜怒不现于色,此时单手打一问讯道:“阿弥陀佛,鲁直憨狂,冒犯老施主,望老施主不看僧面看佛面,高抬贵手。并请赐尊名,永志不忘大德。”

    那老人眼皮一抬,双股寒光暴射,有如闪电,他将虎面增打量个透,然后用手往外一招,这一招手,竟把二、三十丈外的宗赞招回来,滚到步三山之侧,刹然而止。

    这边的四人,早在宗赞误认他们为暗算之人时,已待发作,尤其绢绢,耳闻骂出“小杂种”三字,粉面生红,樱唇一咬,纤手一举,就想动手,幸而安琪暗中扯住她的袖角,又见老人已经出手惩敌,乐个袖手旁观,故而未曾动手。

    这时她看老人一招之下,能把二、三十丈外的人招回来,心中纳闷不已,开口欲问,安琪已以“千里传响”暗告:“老人这一手,乃系江湖绝传已久的内家‘绵掌’。待会儿如果他找我们麻烦,由我把他引开,你们先走,咱们在森哥哥家会合。”

    绢绢听到“绵掌”二宇,忽想起师父伏魔真君说过的一个人物,不自觉地念出:“绵掌……黑水白山……飘风……谷千里……”

    声虽细如蚊鸣,然老人已自惊觉,两道寒光,往四人立身处扫去。

    安琪一见大惊,急急一闪至棚口,稚笑一声道:“老头子,好久不见了,可要再捉迷藏去?”

    这老人正是江湖中不正不邪的怪魔头,人人头痛心惊的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

    他正要教训白X帮三个人物,倏闻有人叫他名字,转身时已见一个粉妆玉琢的男童,乃大喊一声道:“好哇,好小子,你欺我年纪老迈,追不上你吗?当心我剥下你这层猴皮。”

    “皮”字一落,双手一按步三山及宗赞肩膀,身形向安琪落去。

    安琪早有准备,他早已暗告绢绢等先行渡江,到王森家中等候,就在谷千里前降之际,他亦摇身一飘,落在十余丈外,再一沾而起,眨眼无踪。

    黑水白山一飘风,大呼一声,身形果如飘风,霎时消失身影。

    宗赞和步三山,肩头被谷千里一按,神志方自恢复,手脚动弹自如,望望虎面憎丘力,自觉面上无光,乃狠狠地盯了王森仨人一眼,陆续出得茶棚,往西而去。翌日俩人暴毙客栈,乃谷千里一按之赐也。

    王森、卓俊、绢绢仨人,适才均闻安琪在耳际说过话,于是王森问二人道:“琪弟弟轻功不下于老魔头,谅必无妨,我们不如照其所言行事。”

    卓俊是无所事事的人,当然无异议可言,绢绢虽不甚愿意舍下安琪,但碍于启口,且安琪已约定相见于王森之家,乃不得已颔首云可。

    王森结完茶资,出得茶棚,正好蓬艇的船主也来招呼上船,踏上小艇,收起跳板,放之中流而去。

    再说安琪,因绢绢之未能镇静,口中念出老魔头之名号,心知要糟。乃一闪身影,发话引之。果然黑水白山一飘风闻声警觉,认得这小子正是在密林里戏弄自己之人,乃展其赖以成名的“飘风术”追下。

    在他想来,自己之“飘风术”,是为江湖绝无仅有的轻功,平生以来,仅栽在蒙古三音神尼手上一次,此外无人取膺其锋,故他除对神尼心悦诚服之外,任何一人,均不屑一顾。

    然而,眼前这位稚气未脱的俊美男童,非但敢正面向自己挑战,且轻功竟能与自己不相上下。由于安琪起步在先,故两个距离,总在十余丈左右,任安琪如何飞跃,总不脱十数丈,而谷千里尽展所能,也无法逼近一步。

    黑水白山一飘风,气得七窍生烟,大呼一声:“好小子,我老人家不叫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誓不姓谷。”

    安琪稚声笑道:“老不死的,你不姓骨,该改姓肉去了。”

    话虽说着,身形可不稍缓,转眼间,俩人已离渡口数十里外,看看安琪即将转入一座大松林子。

    谷千里在后一看,心中暗道:“不好了,这小子又要重使故技,学猴子跳了。”

    乃运真气于双臂,向安琪一招,大喝一声道:“好小子!给我老人家回来。”

    安琪陡觉背后一股绝大的吸力,强欲将自已吸去,心知这是谷千里所发的内家绵掌,忙一动念,发动护身的“一转干干浩然罡气”,同时漫应道:“老不死的,只怕未必!”

    这两种江湖绝传之内家武功,互攻互击,只听得俩人之间,震起了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两股劲风卷起了方圆三、四丈的大旋风,霎时沙飞尘扬,乱石四进,树叶草茎,随风飘坠。

    谷千里被安琪之罡气,反震潜力,推动椿子,连连退后数步,方才拿稳,再看安琪,早已无踪。

    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平生只许戏弄他人,不许他人戏弄自己。

    这时他屡受安琪戏弄,如何咽得下这口鸟气,光秃秃的寿星头上,直冒白烟,暴喝一声,双臂扬起,不吸反推,两株合抱粗的松树,应声齐折,身形一动,飘进密林而来。

    安琪自幼即在深山,翻山越岭,纵跳树林峰壁之间,乃家常便饭,且与大白、小白两双灵猿相处日久,攀登揉升,窜越于枝丫之间,视同游戏,谷千里轻功虽称绝艺,但也奈何不了这个顽童。于是一大一小,在密密的松枝间穿来穿去,宛如戏花蝴蝶,采蜜双蜂,只是怎样也纠不在一起。

    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任称江湖一绝,在密林中费了两个时辰,累得满头大汗,犹然无法伤及安琪一根汗毛。于是心生一计:运劲于双腿之间,一边看定安琪身影,一边于脚踏树干,脚尖欲起之际,用力一颤。这些松树,如何吃得住他的千斤重力,“咔嚓”一声,齐腰而断。

    顿饭之间,偌大的一座松林,数百株合抱粗的大松树,全被他用脚踏断,只剩下一丈来高的树干,歪歪斜斜地,株株根部浮动。

    安琪此时的身形落在偏西的一株树干上,稚笑一声,朝谷千里道:“老不死的,失陪了!”

    身形方待飘起,谷千里连忙喝声道:“好小子别走,我老人家有话说!”

    安琪只得止住,蓄劲调气,睁着黑白分明的俊目,凝视着黑水白山一飘风。

    只听他摇着寿星头道:“自我老人家二次出山以来,从没人敢向我老人家挑战,今天总算服了你了,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徒弟?”

    安琪不知他怀何念头,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道:“我名叫安来,师父的名讳,不能告诉你,我要找我森哥哥去了……”

    “慢些,慢些,其实你的武功,我倒看得出是一个人的路数,只是你的轻功,我怀疑不是他教的。”

    安琪一听,惊而问道:“你知道我师父的名讳?老不……对……对不起,那是我二师叔教我要……要叫你……老不……死的。”

    谷千里呵呵一笑道:“你二师叔可是无无大师,你师父是神儒圣者,对吗?小子?”

    安琪一点头称是,只听他又说道:“我老人家今年已过九十二岁了,叫声老不死有什么不可以,你可愿意和我老人家交个朋友吗?”

    安琪想了一想,摇摇头咬唇道:“我不!”

    “为什么?”

    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想不到自己折节下交,竟遭无情的拒绝,双眉一皱,细眼中,寒光暴射,暗含愠意而言道:“你不识抬举,我老人家可要你命了!”

    说毕一幌,身子已逼近安琪,右臂一吸,左掌轻推,恍若排山倒海一般,直向安琪立身处猛击而来。

    安琪识得谷千里一吸之下,暗含内家绵掌,一推之力,乃大力印掌之击法,二掌均为内家真气引出,连忙一飘而起,避开其锋。

    谷千里一击不中,暴喝一声,未容安琪落身,呼的一掌,向其小腹击去,这一掌,比先前更迅捷,更猛烈,竟带起一声凌厉的风啸,威势吓人已极。

    安琪双脚未落,暴劲已临小腹,连忙又是一扭,一个身形,硬生生地往右侧移去二丈,掌风堪堪擦过,轰隆一声,一株树干,被击个正着,连根拔起,倒在一旁。

    安琪正待发话,谷千里又是一掌扬起,喝声“速来!”一股强大猛烈的吸引力,往安琪罩下。

    安琪先前与他硬碰时,虽然全身夷然无伤,但背间却被反潜之力,震得火辣微麻,此时心生一计,将护身的“一转乾坤浩然罡气”,放在方寸之间,全身一松,人被吸起,宛若离弦之矢,“嗖”的一声,直向谷千里立身处飞去。

    耳听一声碰訇巨响。巨响过后,一条人影冲天而起,歪歪斜斜地落在七、八丈外。

    这条人影正是江湖难惹的怪物,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他原先的立足处,竟被安琪所占。只见他睁着黑白分明的俊眼,蓄劲戒备。

    原来安琪所习之罡气,前文已经说过,放之可布于六合,收之可藏于芥子之内。故安琪先收后放,待身子飞近谷千里面前,全身罡气一逼,谷千里虽然武功绝顶,到底不敌这至大至尊的罡气出其意料的暗击,发掌应敌,已来不及,砰然一声,身于直飞而出,所幸安琪未施全力,不然的话,谷千里可得将息数日,方能复原了。

    他一吸之时,见安琪应声而起,心中正自一喜,心想好小子,非得揍你个够不行,谁知一股绝大无比的潜力,暴然而涨,暗叫不好,身形已被震飞,他急一沉身,调调真气,觉得全身无伤,乃摸摸光秃秃的寿星头道:“好小子,你真干呀!”

    安琪一听,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心中暗道:“老不死的,你击我三掌,吸我二次,招招皆是狠绝毒招,不是真干,那还是假干不成。”

    他笑容一敛,紧绷起小脸子,恨恨道:“老不死的,我是因为你认识我恩师,方才和你说话,肯不肯和你交朋友,在我高兴与否,你这老不死的好狠心,连下毒手,真是可恶!”

    黑水白山一飘风谷千里,破天荒的第一次被人当面责骂,骂得他出声不得。

    安琪小嘴一翘,不屑地道:“我不愿意和你作朋友的原因,就是你心狠手辣,做事不分黑白,不凭善恶,皆是凭自己的脾气,害得一些好人,枉送性命,这种朋友,我当然不要了,你不服气,我们可以拣个日子斗斗。”

    这一番话,说得谷千里这老怪物难过至极。平心静气一想,感到眼前这俊美男童的话,句句至理,自己枉自活了这把年纪,竟然善恶不分。一想至此,不禁老脸一红。

    安琪静待他发话,谁知他默默伫立,敛眉闭目,不言不动,不禁微感茫然,脱口说出:“你在生我的气吗?”

    这句童稚之言,在老怪物听来宛如亲切的呼声。他陡觉两眼一热,老泪夺眶而出,全身颤抖,声带微抖地说道:“不……”

    “老不………老前辈,你干吗哭了?我没欺负你呀!”

    谷千里双掌倏起,砰砰两声,两株合抱粗的树干,又应声折断,只听他长叹一声道:“小弟弟,我老不死的受你一席良言,正如再拜恩师,重生父母。我深悔过去的恶迹,从今而后,算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小弟弟,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要你一句话,天塌下来,全由我老不死的为你撑住。”

    安琪想不到自己负气的几句话,竟能使天下最使人头痛的老怪物,从此一变而成善恶分明之人,心中这份高兴,自非笔墨所能形容,身子一飘,拉住了老怪物的双手,兴奋地说道:“老不……老前辈,你的话是真……真的吗?”

    谷千里拭去了泪水,点头道:“老不死的言有不实,有如此树!”

    单掌霍吐,丈外的一株松干,砰然而裂,木屑纷飞!

    安琪心知他一言九鼎,反而悔恨自己多此一举。谁知老怪物一击之后,哈哈大笑,拉着安琪道:“小弟弟,你别叫我老前辈,干脆我老不死的!我叫你声小弟弟,你叫我老哥哥,或干脆叫老不死的。”

    安琪道:“不好不好,我师父知道了会打手心的。”

    谷千里诧异道:“老穷酸禁止你交我老不死的为友,嫌我是个恶迹昭彰的人?”

    安琪摇摇头道:“我师父会责我辈份不分,乱了江湖之伦,他,他不叫我说出他的名讳,也是为此缘故。”

    老怪物一听,呵呵大笑道:“不相干,不相干,我们是各交各的,老穷酸如果真要打你手心,我老人家就和他拼上三百回合。”

    安琪自念年龄相差悬殊,坚持叫他老前辈,黑水白山一飘风勃然怒叫道:“好小子,你不叫我老哥哥,我老人家就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安琪不得已,迟迟疑疑的叫道:“老……老哥哥您好!”

    谷千里竟哈哈大笑,全身一飘而起,拉住安琪,差点没就地打滚,连连大跳大叫道:“好,好,好小子,好小弟弟,好好!”

    待他笑毕,方觉已是暮云四合的时分,问安琪道:“小弟弟,咱们一块儿走,也好让我会会你的好朋友!”

    安琪点头道:“正是,老哥哥,您可得与小弟同行,一起到森哥哥家,见见他们。”

    黑水白山一飘风做个鬼脸道:“是呀!我该去考考你的绢姊姊,看她当我的小弟媳妇,够不够格?”

    安琪俊面一红,谷千里哈哈大笑,俩人雇了一艘双浆小艇,渡河而去。

    却说王森、卓俊、绢绢仨人,回到开封王森的家里时,呈现在他仨人面前的是一片瓦砾。王森的家已经被毁了!

    事情是这样的,秀云姑娘自王森等四人去长白山后,日日愁眉不展,似有无限的心事!每当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时,她有时依窗眺望,有时拥衾痴思。这夜她又在依窗远眺,忽见一团白影,自江上而来。渐渐地她看清了,又是那位穿白道袍的道姑。只见她一纵飞起,十余丈远,竟一纵而至,含笑地立在秀云窗前。

    那道姑微笑道:“你是思君还是忆君呀?我看见你数次,你都是痴思而不寐,可怜得很呀!”

    秀云见她调侃自己,花容生红,羞赦地低垂粉颈,纤手轻弄着衣角,心中忐忑不已。

    道姑又微笑道:“你是在想琪哥哥是么?”

    秀云红霞飞满玉容,娇嗔地向她一眼道:“胡说!我偏不是……”

    道姑莞尔一笑,牵起秀云的纤纤玉手,赞美地说:“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瑶池仙品!你想学武功吗?”

    秀云噗嗤一笑,轻轻地摇头。

    这道姑竟是个瞎子,不过虽然她目不视物,却知道她在摇头,乃一笑说:“你以为女孩不应该学武吗?说起来,女孩子才是应该学习武功的,学好了,才不会被坏人欺负。”

    顿了一下,道姑又用严肃的口吻说:“安琪自负奇冤血仇,但他的仇人武功高强,而人多势众,凭他一个很难打过人家。你看人家董姑娘,一身武功不但可以自卫,而且能帮助安琪复仇,安琪对她多好!你呀,如果不学好武功,那你会失去他的!”

    秀云的心事,竟被这道姑—一说出,这时不是差惭,而是惊疑。道姑一谈到董姑娘,她立即想起琪哥哥和绢姊姊的亲热劲儿,一颗心直往下沉,差一点掉下眼泪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咬咬樱唇道:“你会武功吗?”

    道姑微微一笑,身形一晃,足尖点在水面,伸手在水面上一拍,吓,她竟以拇、食两指,挟起一条尺余长的鱼来。

    秀云忙道:“把它去回河里吧!它怪可怜的!”

    道姑一笑,微微一挥,鱼噗的入水。

    秀云想了一会,说道:“教会了我之后,我可以不杀人吗?”

    道姑合掌道:“无量佛,超生一人,胜十万功德。”

    秀云又道:“我名叫秀云。可师父的道号……”

    道姑微笑道:“你没听你大哥说过,江湖上有一个眇道姑?是住在香山翠薇观内。”

    秀云雀跃道:“我知道了,师父是眇仙娘吗?”

    眇仙娘点头,并由怀中取出一本小册,道:“此为修练内功之秘本,贴身收好,有暇则依诀自习,持之以恒为盼,今后,每夜三更过后,我自来传你外功。千万不可让他人知道。为师去了。”

    话语一落,身子踏上水面,飘飘而起。自此之后,秀云一心一意学武功。

    匆匆过了两月有余,也就是距王森等人回来的四天前。秀云起更之时,正在窗口眺望,忽见五条人影,自远方如电驰而至,纵落在自家房上。她大吃一惊,当一人正自屋上纵下之际,她一咬银牙,素手一弹,发出独门暗器“铁菱角”,那人应声中伤而倒。

    王家只有她一人会武功,所以她当即跃出窗外,与来人激战起来。

    秀云虽然天资聪慧,且又跟眇仙娘学了两个月,武功已自不弱,但贼人都是白X帮中的高手,而且有五人之多,她一个女子终究是斗不过的。就在她力敌二人,身负重伤之际,先后传来几声惨叫,祖母、父母及二哥王昌均已被另外三个贼人杀害,接着火光冲天,家居已被点着。她悲愤欲绝,心神大乱,终于倒在贼人掌下。如果不是眇仙娘于此时赶来,她将死于非命。眇仙娘杀死二人,另仨人仓惶逃走。眇仙娘见一家数口都已无法救活,只得懊悔不迭地叹一口长气,挟起秀云飞驰而去。

    幸而王昌没有当时死去,直到哥哥王森回来时,勉强说完大致经过才咽气。王森等人这才知道了这场血海深仇……

    王森抚尸大哭。卓俊此时已较镇静,开口劝道:“小穷酸,人死不能复生。先人遗体该早些入土安葬,然后再议报仇之事!”

    王森痴痴地站起,在卓俊、绢绢帮助下,将祖母、父母及王昌分别掩埋,并将贼人尸体处置完毕。

    王森复跪于亲人灵前,泣不成声。

    绢绢此时向王森道:“森哥哥千万节哀。商量复仇之事要紧。秀云妹妹有眇仙娘拯救,量必无妨。以后相见,不愁无日……”

    王森霍地取出追魂扇,于灵前发誓道:“不孝王森,若不杀尽白X帮狗贼,誓不为人!”

    仨人稍事休息之后,当即上路。

    他们的目标是:太湖白X帮总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