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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亡命天涯

    勾鱼暗骂道:“他妈的,勾虾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却如此没用,被雷霆打熄了灯笼!”

    雷霆狂吼道:“苏恋花,你快跑,不要管我,快跑!”

    黑暗中只听得孤月大师冷冷地道:“雷霆,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等无情了。”

    雷霆不说话了,苏恋花也不说话,天地间一片黑暗,除了风声、雨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勾鱼等人也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就会暴露了位置。

    苏恋花的厉害,他们已经领教过了,可不敢冒然犯险。

    苏恋花虽然经过特殊训练,能够暗中视物,但受伤之下,内功减弱,也只能依稀辨清三四尺之前的景物,他知道,现在是自己逃命的最好机会。勾鱼等人之所以没有出手,无疑是在耐心等待,等待闪电。

    只要电光一闪,他们就可以辨清苏恋花的方位,那时苏恋花再想脱身就千难万难了。苏恋花当机立断,逃,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活着就有机会重新开始。

    听孤月刚才的语气,似乎还没下决心对雷霆下杀手,所以即使自己逃了,雷霆也没有性命之忧。他蓦然翻滚在地。就这一动,已惊动了勾鱼、鸠道人、孤月、雷霆四人,他们皆不约而同地扑了过来,只不过雷霆是救苏恋花的。

    岂知他们刚刚扑近,忽觉劲风飒然,似有数百点暗器迎面扑来白原来苏恋花以衣袖激起地上积水,将之化作了千万点暗器。

    黑暗之中,勾鱼等人也不知这“暗器”到底有多少,糊里糊涂地死于苏恋花之手不值得,所以扑得快退得也快,他们刚刚退开,电光一闪。但苏恋花已不见了!

    暴雨倾盆,苏恋花也不知逃了多远,也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前面是一座山,苏恋花毫不犹豫地窜人了山中,他得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伤口中的血将越流越多,迟早会血尽而亡。

    忽然电光一闪,照亮了一个山洞,洞口长满了野藤蔓草,若非他眼尖,还真不容易发现洞口。

    苏恋花此时也顾不得洞穴里是否藏着毒蛇猛兽,一头就钻了进去。山洞并不深,里面除了狰狞的怪石、冰冷的岩壁之外,什么也没有。

    苏恋花将身体倚在洞壁上,喘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包活血生肌、祛毒消肿的药粉,敷在伤口之上,鲜血流淌的速度顿时缓慢了,渐渐地止住了,疼痛也不那么剧烈了。

    苏恋花望着洞外的“雨帘”,心忖道:“这场大雨真是帮了我不少忙,非但冲走了足迹;连血腥味也被冲没了,勾鱼的鼻子纵然比猎还灵,也找不到我了。”

    他又想:“此地不能久留,我稍作休息之后,就得在天亮之前,跑得远远的。

    唉,也不知雷霆现在怎么样了?“

    苏恋花缓缓闭上双目,调运气息,约有半炷香的时间,苏恋花突然又醒了过来。

    世界上有些人像野兽一样,有种奇异的本能,虽然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却总能嗅出危险的气息,总能在危险还没到来之前躲避过去。

    苏恋花就是这种人,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对真正的高手来说,都能够暗中视物,如果他把眼睛睁开,说不定外面的人就可以看到他闪闪发光的眼睛。

    滂沱大雨中,忽有二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异常得轻捷,夹杂在风雨之中,若非苏恋花这种人,绝对听不出来。苏恋花立即充满了戒备,蓦然,上空一声鹰唳。

    苏恋花暗叫不妙:“这是铁鹰,莫非洞外之人是勾鱼?”

    他以为自己借着这场大雨,就可以逃避追踪,谁知忘了铁鹰,人也许追不到,鹰却可以,苏恋花跑的速度再快,总不及鹰快,勾鱼等人不能在黑暗中追敌,铁鹰却能够胜任。洞外那人听到鹰唳,似乎已有点等不及了,脚步加快。

    他已接近了山洞。苏恋花暗暗凝神,准备出手。

    洞外那人忽然说话了:“苏恋花?”

    语音虽低,但苏恋花听了,却心中大喜:“是雷霆!”

    他立即答道:“我在这里。”

    话声未落,雷霆已冲了进来。

    苏恋花低声道:“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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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霆打断他的话道:“快走!”

    “我们……”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可知道谁要来了?”

    “谁?”

    “展寒琼!”。听到“展寒琼”这个名字,苏恋花情不自禁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当今天下,无论朝廷,还是武林,只要是稍有见识的人,都一定听说过“展寒琼”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的。

    她是个女人,但却是天下最有权力、心最狠的女人之一。她是刑部的总捕头,曾救过圣驾、侦破无数大案、要案,手上更是染满了鲜血,被人称之为二天下第一神捕“,据说只要是被她盯上的犯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掉。追踪之术,展寒琼应称天下第一。

    难怪苏恋花听到“展寒琼”这个名字,也吓了一跳。

    雷霆急道:“麻总督被毒死了,震动朝廷,你早应该猜到展寒琼会来的。”

    苏恋花道:“那她有没有追来?”

    雷霆道:“恐怕还没有,如果她来了,再加上铁鹰,你就是插翅也飞不走了。”

    苏恋花叹道:“可惜我现在就是想走,也已来不及了。”

    雷霆居然也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他们已看到了火光。

    火光并不可怕,但在此时此刻,代表的意义却不同寻常,火光来自灯笼,灯笼仍在勾虾的手中,凄迷的灯光下,三条人影慢慢逼近。走在最前边的是孤月,然后是鸠道人。

    最后一个是勾鱼。

    苏恋花苦笑道:“你们终于还是追来了。”

    孤月双手合十,道:“苏施主,你罪孽深重,岂不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劝你还是出来授首罢了。”

    苏恋花冷笑道:“我一向对少林非常尊敬,哪知也是浪得虚名!”

    孤月眼中寒光一闪,道:“少林怎么浪得虚名了?”

    苏恋花道:“黑白不分、颠倒是非,难道不是浪得虚名?”

    孤月道:“你不承认自己毒死了天智、灭寂等人?”

    苏恋花道:“我明明没有下毒害人,为什么要承认?”

    孤月道:“那你就跟我到少林寺,是非曲直,自有分辩之时,如何?”

    苏恋花叹息道:“如果我跟你走,恐怕不出三天,就被害死了。”

    孤月怒道:“苏施主不相信我?”

    苏恋花道:“大师虽然心狠手辣,但所杀者皆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之人,在下自然信得过,可是……”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两声,道:“可是其他人嘛,嘿嘿,就令人难以相信了。”

    鸠道人恼羞成怒,道:“孤月,跟他罗嗦什么,快杀了他!”

    孤月道:“他现在已成网中之鱼,再也逃不掉了,听他说两句又有何妨?”

    勾鱼居然插口道:“苏公子,你我同为济南五公子,平日素以兄弟相称,你不信任其他人,总应该相信我吧?”

    苏恋花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不怒反笑道:“我若相信你的话,绝对连皮带骨头都被你吞下去了。”

    勾鱼道:“我只是鱼;不是老虎,怎能将你连皮带骨头吞下去?我的胃口可没有这么大。”

    雷霆指着勾鱼道:“勾鱼,暗下‘鬼蜮’之毒的就是你,你还有脸冒充好人!”

    勾鱼沉下脸来,道:“雷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转过头来,对孤月道:“大师,你不能对雷霆一忍再忍了。”

    孤月缓缓点了点头,道:“雷霆,你竟然还敢助纣为虐,休怪我等大开杀戒了。”

    苏恋花笑道:“雷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霆道:“你可知道像孤月、鸠道人这等名门正派的‘杀手’执行任务时,都要接受什么要求吗?”

    苏恋花道:“因为少林、武宫等都标榜自己是名门正派,跟其他帮派绝不相同,所以规定这些杀手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能滥杀无辜。”

    雷霆道:“是啊,因此勾鱼等虽然采取卑鄙的手段盯梢我的一举一动,孤月大师也亲自缠住我,不让我赶到褚宅,但却一直恪守规矩,没有将我当作你的同谋看待。”

    苏恋花问道:“后来你又如何赶到了褚宅呢?”

    雷霆答道:“他们既然不仁,我就只好不义,骗骗孤月了。”

    “你是怎么骗他的?”

    “孤月苦口婆心地劝我改邪归正,帮他们活捉你,我料到你的情势愈来愈危险,便假装应允。”

    “这下他可上当了。”

    “是啊!我眼看快到褚宅了,突然拔足飞奔,大喊大叫,并且把勾虾手中的灯笼打熄,气得他们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他们那时是否已生了杀机?”

    “孤月虽没有,但鸠道人、勾鱼两个人却恨不得杀了我。”

    “那你怎么又溜了?”

    “你看他们几个人谁的武功最差?”

    苏恋花皱着眉头,道:“孤月、鸠道人、勾鱼,应该差不多吧。”

    雷霆道:“错了!”

    “我怎么错了?”

    “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

    “勾虾!”

    “勾虾?”“是。”

    “我明白了,你突然出手制止勾虾,逼得他们不敢动手?”

    “不错,孤月大师原就没有杀我之意,当然更不会出手;那鸠道人虽然阴险歹毒,却也不愿因为杀我而连累勾虾,反正是他不想得罪勾鱼,当然最妙的人并不是他们这一僧一道。”

    “而是一俗——勾鱼?”

    “是呀,勾鱼明明是暗下‘鬼蜮’的罪魁祸首,但表面上却仍是大仁大义,答应我只要不伤害勾虾,就可以放我走,其实他几乎气炸了肚子,恨不得将我一钩钩死,勾虾是死是活,哪会放在他的心上?”

    “他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苏、雷是多年的老朋友,值此大敌当前之际,居然一唱一和,对勾鱼明嘲暗讽,大加挖苦。

    勾鱼真如雷霆所说,几乎气炸了肚子,喝道:“孤月大师,他们虽是一唱一和,实则是拖延时间,那样对苏恋花的伤势有利!”

    苏恋花理也不理勾鱼,道:“所以他们三人只得眼睁睁看着你走了?”

    雷霆道:“我临走前,孤月说道:‘雷施主,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苏恋花在一起。’不过我没理他。”

    他忽地一叹,道:“现在我才明白当时他们为什么肯放我走了!”

    苏恋花脸色顿时黯然,道:“因为他们知道我根本逃不掉的。”

    雷霆道:“不错,我当时忘了勾鱼还有一只可以跟踪人的鹰。”

    苏恋花悠然道:“也许他们早就想杀你,只是理由不充分,所以故意放你走,但又知道你我是好朋友,就是死了也绝不会和我分开,现在他们都有出手的理由了。”

    雷霆点头道:“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冲进来,反而要听我们说话?”

    苏恋花道:“因为他们不敢。”

    “不敢?”

    “也就是怕死。”

    雷霆明白了,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这个洞口很小,根本容不得第四个人,他们即使想杀我们,也只能冲进来一个人。”

    他叹息着摇头道:“只可惜我们却有两个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若冲进来,也许非但不能杀我们,反而被我们杀了。”

    苏恋花忧虑之色更深了,道:“可是他们可以等,我们却不能等。”

    等到天亮,他们就更逃不掉了,也许根本不用等到天亮,只要孤月等人用暗器袭击,或是以火攻,苏恋花、雷霆在洞中就待不下去了。苏、雷二人都是聪明之人,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们却故意刺激孤月等人,对方只要一怒,就容易露出破绽,一有破绽,苏、雷二人就有逃走的机会了。

    雷霆突然拉住苏恋花的手,道:“苏恋花,我们是不是朋友?”

    苏恋花笑道:“我们不是朋友,谁还能是朋友?”

    他的眼中忽地现出惊异之色,因为雷霆看似拉着地的手,但却以手指在他掌、七飞快地写字。字有十三个:我引开他们,你速逃,趁机救嫣然,纵是写字很快的人,若要叫他写十三个字,也不会写得大快,但雷霆却几乎在眨眼间就写好了。

    奇怪的是,苏恋花居然都能感觉得到是什么字,苏恋花还待说话,雷霆已骤然反身冲出洞外,洞外立即响起厉叱声、扑击声,鸠道人、勾鱼立即拦截雷霆。孤月却未动,他静待苏恋花出来。

    雷霆竟丝毫不顾鸠道人的七毒神掌、勾鱼的银钩,仍然朝外冲。只听得“噗”

    的一声响,勾虾手中的灯笼又破了。原来雷霆就在冲出的瞬间,暗捏一块石子,出其不意地击熄了灯笼,又是死一般的黑暗!苏恋花正要趁机冲出,哪知灯光忽又奇迹般亮了起来。

    灯笼仍在勾虾手中勾虾笑道:“主人早有防备,所以叫我多准备了两盏灯笼。

    霹雳公子,你打熄灯笼的速度虽快,我点灯笼的速度却也不慢吧?“雷霆已无法说话了,他为了打熄灯笼,让苏恋花有机会逃走,也让自己有机会逃走,腰助已被勾鱼的银钩划了道血口,血流如注。

    鸠道人的七毒神掌也不是练着玩的,雷霆避让不及,肩臂也被扫了一下,整条手臂几乎都提不起来了,雷霆力,敌勾鱼、鸠道人,虽然受了伤,依然神威凛凛,双掌施展开来,凌厉至极,隐挟风雷,果不愧是霹雳拳。可是谁都瞧得出来,他绝对支持不了多久。

    雷霆一边打,一边吼道:“苏恋花,你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苏恋花没有回答,他更没有走。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不能走。洞口有孤月大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能走得了吗?再说他能舍得下雷霆吗?苏恋花的心已渐往下沉。

    他已看出雷霆快要呈现败势了。高手决战,败即是死!苏恋花并不是那种情急就拚命的人,他一向主张斗智不斗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绝不会跟人动手。可是现在他也没有了主意,忽然,暴雨中传来一阵马蹄声。

    苏恋花等五人都吃了一惊:“如此风雨之夜,若非有急事,谁会如此策马疾奔?”

    苏恋花、雷霆害怕是展寒琼来了,而勾鱼等人则担心是对方的朋友来了。蹄声急躁、迅捷,瞬息间已到近前。

    那是一匹浑身绛色的宝马良驹,铁蹄过处,雨水飞溅。

    苏恋花面现喜色,高呼道:“沈群,你终于来了!”

    孤月、勾鱼、鸠道人闻言,均自大惊:“果然是苏恋花的朋友来了!”

    香霆却听得一怔,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说过“沈群”这个名字,如果沈群真是苏恋花的朋友,他应该听说过,苏恋花却趁孤月一惊之际,凌空掠出了洞外,孤月急忙阻拦。

    但是却挡了个空。

    苏恋花看似急扑向孤月,实际上刚出洞口,就凌空一个翻身,直向奔来的那匹马扑去,同时右手扯下一根长长的粗藤,恍若游龙行空,朝雷霆卷去。孤月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没有料到苏恋花的轻功如此超神人化,出手如此之快。

    只听得勾鱼、鸠道人连声惊呼,雷霆已被长藤卷住腰肢,一甩一带,落在了疾奔过来的马背上,而苏恋花却早已在马背上等他了,孤月等三人这才瞧清,这匹马只有苏、雷二人,根本没有第三者。疾奔过来的竟是一匹空马,哪有什么苏恋花的朋友沈群?原来就在绛色宝马奔来之时,苏恋花已瞧出马背上空无一人,立即以“沈群”之名引开对方注意力,同时以长藤救走了雷霆,苏恋花一声长笑,马已奔出数丈。

    勾鱼等人又惊又怒,又急又恨,同时出手袭击,发足疾追,但又怎追得上宝马良驹,须臾间,马已在十余丈外。

    绛色宝马蓦地一声痛嘶,前蹄扬起,若非苏恋花控制得好,险些摔倒。

    敢情绛色宝马跑得虽快,但身上已中了勾鱼、鸠道人的暗器,连马尾巴都被孤月的掌力齐股削断,所幸腿上没有受伤,否则当时就得倒毙。这匹马乃是屡经沙场的战马,起初疼痛难忍,几欲摔倒,但立即又轩蹄扬须,风驰电掣般地远去了。

    雷霆长吁了口气,道:“好险……”

    苏恋花忽道:“伏下一一”

    雷霆急忙伏身,只见得眼前黑影一闪,一只庞然大物从耳畔掠了过去。他这才醒悟,骂道:“原来是铁鹰这个畜牲来偷袭我们!”

    铁鹰一直没有机会偷袭,眼见苏、雷就要逃跑了,便悄无声息地掩袭过来,岂知却被苏恋花发觉。

    它吃了苏恋花一记无形的掌力,疼痛无比,哪敢再偷袭,急忙飞走了。

    黑暗之山;马在狂奔,雨已渐稀渐止。

    苏恋花心想:“幸好这匹马认得道路,不然,我们就糟了。”

    大概奔出了约有数十里,突然绛色宝马一声长嘶,翻身摔倒,苏恋花、雷霆没等马摔倒,已箭一般跃了出去。

    苏恋花痛惜地道:“马死了!”

    绛色宝马身中暗器,能够跑出这么远的路已属难能可贵了,雷霆身躯忽地一阵摇晃。苏恋花急忙扶住,才发觉他的身上粘湿湿的,尽是鲜血,雷霆毕竟不是铁打的,腰间被银钩所伤,一直在流血。但他为了苏恋花,却一声不吭。流了这么多的血,雷霆这个铁打一般的汉子,力气也似流尽了,居然站立不稳了。刚才还大雨滂沱,现在雨已止歇,夜空已有星光闪烁。有时候天气也和少女的心一样,说变就变的。

    苏恋花急忙掏出金创药敷在雷霆伤口上,道:“雷霆”

    雷霆忽地紧紧抓住苏恋花的手,道:“苏恋花,咱们兵分两路走。”

    苏恋花坚决地道:“不行,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怎还能躲避追杀?”

    雷霆大声道:“我们两个人一起逃走,目标大大,若被抓住,都得死,但若分开来走,即使一个落网了,另一个或许还能脱身,还有希望!”

    苏恋花还欲分辩,但被雷霆打断了:“你若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死在你的眼前。”

    苏恋花热血上涌,道:“但是我们说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我们不能分开!”

    雷霆忽地举起手掌,直向自己天灵盖疾拍下去。苏恋花慌忙抓住。

    雷霆大声道:“苏恋花,我是个粗人,脾气暴躁,什么事情也做不好,但现在却也明白,我们必须分开来逃,你不答应,我就只好死。你若不想我死,就答应我。”

    苏恋花知道雷霆的性格,是个群脾气,如认准了一个理,走十万八千里也不会拐弯,他说要死,就任何人也阻拦不住。

    苏恋花只得答应;道:“好,我们分开来走,你的伤比我重,可要加倍小心。”

    雷霆大笑道:“据我看来,你的伤却比我还要严重得多。”

    他转过身来,忽似想起了什么,道:“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苏恋花明白,雷霆最后所说的话,跟遗言差不多了,或许他们这一别,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苏恋花道:“你说。”

    雷霆道:“如果我死了,请你照顾溜溜!”

    苏恋花道:“没问题!”

    当说起溜溜时,雷霆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道:“自从你被诬陷为凶手之后,我就知道再也无法照顾她,说不定她也会被人掳走作为人质要胁我,所以我已把她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苏恋花道:“哪里?”

    雷霆道:“你还记得盛家村吗?”

    苏恋花道:“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是黄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我们到那里玩过很多次,下过海,捕过鱼,还光着屁股躺在沙滩上,比赛谁能在烈日下暴晒的时间长。”

    雷霆道:“结果还是你赢了。”

    他笑了笑,道:“你当时还说,自己之所以能赢,是因为你经常在女人跟前脱光衣服,经验比我丰富。”

    苏恋花也不禁笑了,道:“难道溜溜就在盛家村?”

    雷霆道:“是。”

    苏恋花道:“你放心,只要我没事,溜溜就绝不会有事。”。

    雷霆擦了把脸上的水,道:“你呢?难道没话跟我说?”

    苏恋花道:“我跟你一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嫣然。”

    雷霆道,“嫣然是我的嫂子,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

    苏恋花道:“可是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没有对你说过……”

    雷霆目光闪动,道:“哦?”

    苏恋花道:“这个秘密在嫣然的身上,可是她自己从来不知道。如果……如果我再也见不到她,你就……”

    正说到这里,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马居然有两匹,马背上仍然没有人。

    雷霆笑道:“是不是那个叫沈群的朋友又送马来了?”

    苏恋花道:“如果我真有这个朋友,真得要好好地感谢他。”

    马已奔近,苏、雷二人各自伸手挽住了奔马。

    雷霆道:“那个秘密……”

    苏恋花正待要说,天空忽又传来鹰唳。

    苏恋花变色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他知道追兵将至,再也耽误不得,当即飞身上马,道:“雷霆,你要多多珍重,咱们后会有期!”

    他打马如飞,眨眼间不见了踪影,雷霆则往另一条岔道疾驰而去。

    东方已开始发白,远处鸡呜声此起彼伏,已有辛勤的农人起床干活了。天地间的污浊似乎都被这一场豪雨洗净,显得清爽、怡人,略带凄寒。苏恋花弃了马,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溜人了一家棺材铺,这家棺材铺不仅卖棺材,而且还替死人化妆。

    替死人化妆,当然需要一些化妆的东西,甚至还有头发、胡须。苏恋花毫不客气地将这些正妆时的必需用品偷了出来,他要易容。临走时,他还没忘了捎带一点好吃的食物。以往偷东西时,苏恋花总不忘留下一些钱,但这次没有。他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让勾鱼等人追查到的线索。很快,苏恋花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相貌已经大异,若非特别熟悉的人,绝对认不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风流公子。

    但是苏恋花还是不敢有丝毫马虎之意,因为追杀他和雷霆的风声已越来越紧。

    苏恋花决定先躲避起来。

    不养好伤,他怎能救嫣然?苏恋花躲入了当地知县的府里、苏恋花一直认为“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句话很有道理。

    隐于野有时候不但是最下策,而且生活条件最艰苦,苏恋花可吃不了这种苦。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绝不吃这种苦,绝不隐避于深山野岭,没有女人、没有美食、没有佳酿的日子,风流公子可不习惯。

    知县虽然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但也总是个官,况且当今朝政腐败,几乎大大小小的官都贪污受贿,这县官的私人享受绝对应该是很高级的。

    而且勾鱼、孤月等人若到这里来搜,总得有些顾忌。

    除非是天下第一神补展寒琼来了,才有权利对县官的私宅进行突然搜查。但这私宅这么大,一时之间,哪能搜查得完?所以苏恋花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以他的身手,偷一些好吃的、好喝的,绝对神不知鬼不觉,由于厨房中这类东西大多,人们居然也未发觉。

    拿了这些东西以后,苏恋花或是躲在秘密的银库里,或是藏在花园里,吃饱喝足之后,就运内功疗伤。一晃眼十几天过去了。

    在这十几天里,苏恋花不愁吃不愁喝,但最想念、最缺少的是女人。县官私宅美丽的女婢虽不少,但苏恋花又怎会做出“无礼”之事?有一次,他躲在庭院的假山洞里疗伤,竟然发现相隔不远的一个洞穴里传出阵阵淫声浪语。原来是小厮与婢女偷情,听着阵阵呻吟、喘息之声,苏恋花不由得笑了。

    他的眼前似乎也出现了自己亲自经历过的无数次“春光”,当然,苏恋花最相思的人还是嫣然和雷霆,然后是伟姬。

    这三人当中,虽然嫣然处境最凄惨最绝望,但却是最安全的,那人抓走嫣然的真正目的不是杀了她,而是对付自己,只要自己不死,嫣然就不会死。

    苏恋花想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应该去找溜溜了。勾鱼等人都知道溜溜是雷霆的女朋友,一定会去找她,但愿他们找不到她。”

    晚上,他溜出府来,赶往黄海之畔的盛家村——

    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