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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逞奇斗胜

    “八指飞魔”司空曜再度细心暗察之下,不由惊得全身一颤,那张苍老面皮以上,也微微观出羞红颜色!

    原来司空曜身上虽无异状,但他那件独门兵刃“连环金索日月双轮”之上,却被“南笔”诸葛逸,作了手脚!

    日轮中心,被“南笔”写了一个草书“诚”字,月轮中心,被“南笔”写了一个草书“悟”字!

    他这“日月双轮”,是以百炼精钢铸造,光滑坚硬无比,本来极难着墨!但诸葛逸信手一挥之间,居然劲贯笔锋,划得“日月双轮”的表面微凹,龙飞凤舞的草书“诚悟”二字,遂极其显眼夺目!

    能够在对方奇形兵刃,飙轮电转之下随意留字,并还着笔成痕,这种手法之快,功力之深,不仅使司空曜心惊,上官灵心服,连“西道”、“东僧”、“北剑”、“闪电神乞”诸明,以及对方的钟离老人、“九毒书生”姬天缺等,一齐出自内心的点头钦佩,承认上官灵形容得当,委实又神、又奇,至妙、至绝!

    司空曜终是一教之主,当着济济群豪,面皮纵然再厚,也自双颊飞红,羞惭无已地长叹一声,“玄阴气功”突聚十指,生生拧断“连环金索”,摘下索头两端的“日月双轮”,向“南笔”诸葛逸盯了几眼,冷冷说道:“诸葛穷酸,你这几手笔上功夫,委实举世无匹!司空曜自毁独门兵刃,弃索留轮,以为永念!但你我一别至今,如此罢手,未免……”

    诸葛逸笑吟吟地说道:“司空教主,何必因当年一点小事,耿耿于怀。只要你真能从此不争名利,放下屠刀,诸葛逸投笔负手,敬受你三记‘玄阴掌’力!”

    司空曜眉梢一剔,厉声说道:“诸葛穷酸,你们来到罗浮赴会的人物之中,无论是谁,若能禁得起司空曜三记‘玄阴掌’力,我便立即解散‘玄阴教’,隐居北溟,永不出世!”

    诸葛逸朗笑声中,把手内秃笔一抛,刚好落在上官灵所捧的一方端溪石砚之上,仰首长天,负手看云,神情超逸自然,仿佛静待“八指飞鹰”司空曜凝聚“玄阴掌”力进手!

    茅亭中的钟离老人,见状向“九毒书生”姬天缺,微微一叹说道:“世间无论多高的人物,也难于自知!‘乾坤五绝’之中,手法精妙方面,确实独推诸葛!但挨打的本领,却不是他最高!眼看司空教主狠辣无比的‘玄阴掌’力三发,威震天下举世尊崇的‘南笔’盛名,恐怕即将不保的了!”

    “九毒书生”姬天缺,以为钟离老人是随口感欢,眉头略轩,淡淡一笑!但茅亭另一边坐的天痴道长,却突然神色震惊地,霍然站起!

    原来“逍遥老人”钟离哲向“九毒书生”姬天缺这几句低声感叹之语,居然字字如戛金石地,送入天痴道长耳中,并似无数小槌,一柄柄的在他心头,轻轻敲击!

    这是与释家“天龙心语”,道家“紫府清音”,殊途同归的极高无上的内功,钟离老人竟然擅此,令天痴道长怎得不惊?何况被他一语提醒,自己在阿尔金山,十余年面壁苦修“无字真经”,由静生慧,由慧生力,所练“太玄真气”,业已纯之又纯,特具有消劲化劲,无形防身灵效!如由自己出面,领受“八指飞魔”司空曜的“玄阴掌”力三击,确实要比诸葛逸倚仗“坎离气功”,向之硬抗,强出多多!

    所以天痴道长,一面既心惊钟离老人功力;一面又觉得这位怪老头儿,举措奇异,怎的竟似有意无意的,暗对自己这边,加上一种无形助益!

    但这些意念,都被“八指飞魔”司空曜业已提聚“玄阴气劲”,全身皮色,逐渐变成惨白,似乎即将出手的那种场中紧张局面,*得天痴道长,暂时无暇深思!起立发出一阵呵呵笑声说道:“司空教主说,罗浮赴约的人物之中,无论是谁,只要禁得住你三记‘玄阴掌’力,便立即解除散‘玄阴教’,永远抛撇名利,逍遥世外!我痴道士以‘痴’成名,所练的一些痴功夫,打人不行,挨起打来,却到自信尚有些鬼门鬼道!诸葛穷酸,你秃笔轻挥,震惊四座,风头业已出得十足!这场功德,且留给我来完成,弥补痴道士平素整日喝酒吃肉,不大诵经礼忏,愧对三清教祖之过吧!”

    诸葛逸何等人物!一听便知天痴道长是恐怕自己万一有所失闪,损及英名,特地设辞解围!而且他以“太玄真气”的“无形气网”防身,也着实略比自己“坎离气功”为强,遂点头一笑,招呼上官灵陪同自己回亭,把这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干搁在石坪以上!

    司空曜因昔年旧恨,今日新羞,并集心头!立意想在“玄阴掌”力三发以下,击伤“南笔”,但天痴道长却要下场,事已至此,他只得闷声不响,自顾把“玄阴气功”,提聚右掌,立时肌肉下陷,皮色惨白地贴在嶙峋瘦骨之上,有似鬼爪一般,委实令人一看,便会有些怵目惊心!

    天痴道长慢慢走到场中,向“八指飞魔”司空曜,呵呵一笑,尚未开言,这位“玄阴教主”,鬼爪似的右掌举处,当胸微推,阴寒彻骨,并略带奇腥的“玄阴掌”力业已化成一片无形劲气涌出!

    司空曜掌力先发,然后才厉声喝道:“天痴贼道留神,好好消受司空曜的‘玄阴掌’力!”

    天痴道长因下场以前便看出司空曜的羞恼神色,“太玄真气”所化“无形气网”,早就布满胸前,所以佯如不加理会般的,只是抬头向着对方微微一笑!

    腥风寒气,拂面而过以后,天痴道长神色无惊,“八指飞魔”司空曜却钢牙紧咬,又把十余年苦心所重新练就的“玄阴气功”,整个提聚,双掌猛扬,以方才的阴柔打法,改作阳刚,天崩地裂,海啸山倾地,照准天痴道长,当胸击到!

    天痴道长从司空曜第一掌的阴柔寒毒掌风以内,便自觉察出这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的功力极为精湛!故而表面神色从容,实则自己业已把阿尔金山十余年面壁苦参“无字真经”所得,全力施为,精纯无比的“太玄真气”,化成“无形气网”密布全身,静得像座石像般,用一种平和目光,看着面前那位发飞须猬,皮色惨白,恶狠狠的“八指飞魔”,安详待变!

    果然这阵强烈得不能再强烈,阴寒得不能再阴寒的掌风过处,连整个石坪地面,都被铲去寸许,化成一片石粉,飞舞漫空!丈许外的几株老梅,更是飘叶摧枝,纷纷齐根断折!

    天痴道长人虽未动,但因尽力抵抗身外奇强压力,胸中也自觉得气血翻腾,头脑并异常胀闷!不由大吃一惊,深知束手挨打,比较吃亏,万一“八指飞魔”司空曜的第三掌,威力仍与这二掌仿佛!或是更强,则自己“乾坤五绝”中的“西道”名头,恐怕即将断送在这罗浮山“万梅谷”的“天香坳”内!

    束手挨打的天痴道长虽在顾惜盛名,忧心不已,但那方位出手打人的“八指飞魔”司空曜,何尝不也惊在心头,暗想自己第二掌已出全力,仍未击倒对方,或者使他步履踉跄移动,则威势最多与第二掌相若的第三掌,必然亦告无功!这种情形以下,既被“南笔”诸葛逸施展神妙手法,屈辱在先,又徒击发三掌不倒,坦然挨打的“西道”天痴在后,当着天下群雄,这把羞刀,却有何颜入鞘!

    就在一正一邪,两位奇人,心头各自暗暗打鼓之际,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突在亭中扬声笑道:“天痴道长,你自‘无字真经’之中,真正参透了静字妙诀!‘心似蛛丝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高明到这种地步,委实使我钟离哲万分佩服!”

    说完,转向“八指飞魔”司空曜笑道:“钟离哲见诸位各展神功有点手痒,想请司空教主让我一扬,你与天痴道长,何必各走极端?不如留这一掌因缘,日后也好相会!”

    这几句话听得“八指飞魔”司空曜心中暗暗感激,以为钟离老人是看出自己心余力绌,特地设法解围,遂暂时停聚“玄阴气功”目光凝住天痴道长,察看对方如何表示。

    天痴道长单掌当胸,转身面前钟离老人稽首为礼,并宣了一声无量佛号说道:“钟离老人,我痴道士生平不善谎言,这位司空教主的‘玄阴掌’力,确实高明!只要他第三掌,再能有第二掌如此威势,痴道士极可能丢人现眼!如今虽然第三掌未发,我自己照样认败,但‘诚悟’二字,轮上留墨,却不能不说是我诸葛老友,占了上风!所以五阵之中,依然彼此成和,老人下场,莫非也要向我指教指教么?”

    “逍遥老人”钟离哲一面下亭走向场中,换回“八指飞魔”司空曜,一面哈哈笑道:“天痴道长,何必如此谦光?钟离哲有自知之明,不敢领教你的‘太玄真气’,及‘玄天七十二拂’!我想在你们赴会诸位之中,找一个来斗斗!”

    天痴道长微笑颔首,缓步回亭,钟离老人却指着上官灵叫道:“上官小鬼,我就找的是你!”

    这两句话,大出双方人士意料之外,因为凭钟离老人的武林盛望,所觅对手,决不应该是“乾坤五绝”以外的人物!如今他居然指名向上官灵叫起阵来,岂非大越常理?

    但上官灵却初生牛犊不畏猛虎,正以为“南笔西道”均自出面之后,决不会再有自己下场活动机会,如今居然听得钟离老人,指名叫阵,遂向发号施令的诸葛逸,满怀希冀地看了一眼!

    诸葛逸眉峰略蹙,微一点头,上官灵极其高兴地,一纵四丈有余,飘落钟离老人面前,笑嘻嘻地说道:“老头儿,你把我找来,是想要比文?比武?斗手?斗口?”

    钟离老人摇头笑道:“我既怕你那些刁钻古怪问题,不和你斗口比文,又因为这一大把年纪,也不好意思和你比武斗手。”

    上官灵被这位钟离老人弄得有点莫名其妙,诧然问道:“你既不和我比武,又不和我斗口,却把我唤下亭来则甚?”

    钟离老人笑道:“天下事可比之道甚多,为何定要拘泥在狭小范围以内?我和你生面别开地比比眼力记性,不也好么?”

    上官灵听得颇为有趣,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你倒说将出来,这种眼力记性,是怎样比法?”

    钟离老人抬头一望长天,见正好是在斜阳将坠未坠,明月欲升未升之时,遂向上官灵笑道:“我自现在开始,演练一套‘云飘电闪’身法,直到斜阳坠落,明月升起收式!你则在一旁凭藉眼力记性静观,若能记得三分之二以上,便算你赢,否则……”

    上官灵不等钟离老人说完,便即摇手叫道:“这样比法,我岂非太占便宜?……”

    但话犹未了,突然闭口无声,因为对面站的钟离老人,嘴皮微动,竟有一丝极细语音,钻入自己耳内,说的是:“小鬼听清,我不愿再与这些魔头,鬼混下去,才想借着这一阵,设辞回转昆仑!今后可能再不履及尘寰,你若不在这斜阳明月一坠一升的刹那之间,好好用心,那种飘来闪去的奇异身法,便绝生学不全了!”

    说到此处,极细语音一收,突然变得大声地哈哈笑道:“上官小鬼,你不要梦想便宜!我把‘云飘电闪’身法,一起手的十八式基本动作,省略不练,仅从第十九式开始,你就算全能记下,不知变化,又有何用?假使你能得胜,我便立返昆仑,我如得胜,却要收你做徒弟呢!”

    上官灵猛然省悟,自己如今偷学会的那种一飘一闪身法,可能就是钟离老人所说的前十八式基本动作?如今从第十九式开始,分明是要把这套奇异绝学,悉数相传,心中哪得不异常感激地,点头答应!

    钟离老人独立万树梅花的斜阳影里,银须白发,那种飘飘仪态,俨若神仙!只看得“南笔”诸葛逸这边的“乾坤五绝”等人,个个心头油然生敬!但“九毒书生”姬天缺,却不住忧疑,猜不出这位被自己拉来充当傀儡的奇怪老人!究竟是武林之中的哪路人物?

    各人心中正自意念纷纷,蓦地一阵龙吟长笑,起自当空,钟离老人突然闪入场外梅林,大袖双挥,就在那些带雪花枝的暗香疏影之间,一闪一飘地翩翩起舞!

    上官灵自然纵到近侧,留神观看,他也确是福至心灵,始终认定自己如今业已偷偷学会的,便是十八式基本动作!果然这种见解,极其正确,钟离老人一面飘飘而舞,一面大袖挥处,把那然些干头积雪,枝上残花,一齐卷得飞扔满空,为这“天香坳”中,添了一片奇景,但那些飞花舞雪似乎沾不上钟离老人的半点衣襟,密树繁枝,也碍不了钟离老人翩若游龙,巧如灵燕的半丝身影!在旁人看来,这种身法,太已巧妙无伦,极难记忆,但上官灵却看出几乎无-式不是从那十八式基本动作,演变而成,骊珠早得,全貌又窥,自然心领神会,眉飞色舞!

    钟离老人一直舞到长空只剩几丝残阳金光,冰轮似的明月,已自东山升起之际,才又嘴皮微动,发出那种他人无闻,早送入上官灵耳底的细如蚊哼语音说道:“上官小鬼,你可记得差不多了?”

    上官灵没有那等练气成丝,传音入密的功力,不便答话,只得微微点头,钟离老人又复在他耳边,传音笑道:“少时你不必逞能,只照样练到四十式以上便可!我因真‘夺魂旗’将到,不愿与他见面,要藉机回转昆仑去了!”

    细语方了,身法突然一收,呵呵大笑说道:“上官小鬼,如今斜阳已坠,明月初升,我这套‘云飘电闪’身法,也恰好练完!在这一百二十八式,除去十八式基本动作,保留未练以外,这一百十式之中,你只要能记得三十七式,钟离哲便不再在此争名夺利,立时回转昆仑,否则却要你如约跟我作徒弟呢!”

    上官灵一阵扬声朗笑,身形晃处,果如电闪云飘,仿效着钟离老人的超逸灵奇姿态,也在这万梅叶中翩翩起舞!

    他才舞到约莫三十七八式时,突然觉得“天香坳”内群豪,赞欢批评之声全息,一片寂然!不由愕然停舞,只见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竟把那百丈峭壁,当作了康庄大路,一步步地从容举足,业已走到半腰并有一阵平和极顶,宛如暮鼓晨钟般发人深省的歌声,袅袅传下!

    钟离老人唱的是自撰的“一剪梅”小令,

    “一片雄心此日消,

    名是无聊,利是无聊!

    梅色虽好亦须凋,

    枝上香销,心上魂销!

    你何必纷纷竞比高?

    你胜今朝,他胜明朝,

    不如随我且翱邀!

    来也逍遥,去也道遥!”

    峭壁云横,“逍遥老人”钟离哲身形渐杳,但所作歌声,却依旧透云而出,缭绕于“天香坳”内的所谓新旧乾坤诸绝身边!

    “南笔”诸葛逸倾听有顷,忽然起立向那尚以“夺魂旗”姿态,坐在茅亭之中的“九毒书生”姬天缺,敬叹说道:“这位‘逍遥老人’钟离哲,果已参透了‘逍遥’妙旨!那‘何必纷纷竞比高?你胜今朝,他胜明朝’之语,委实是至理名言!请看刹那以前,尚是残阳艳好,月魄无光,如今却以蟾彩流天,金鸟匿影!天道若是,人道亦复如斯,乾坤称绝,能有几时?弹指百年,任凭你何等盖世豪雄,还不归诸六尺桐棺,一堆朽骨?故而若依诸葛逸之见,这场‘罗浮盛会’,不如……”

    “南笔”诸葛逸话犹未了,那位“九毒书生”姬天缺业已一阵森森阴笑,接口说道:“诸葛穷酸,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罗浮大会’,能够聚集举世豪雄,实非易事,不把我所准备的最后一项心意比完,也不会甘心!我们也不必一场一场的赌斗输赢,干脆就以这一阵,决定此会胜负,你看怎样?”

    诸葛逸见他这等说法只得点头,“九毒书生”姬天缺遂自“天香坳’后,取来一枚径尺铜球,并亲自动手,把铜球装在众人所坐茅亭顶上,然后把“南笔”诸葛逸请出亭来,手指四外,阴沉沉地冷笑几声,缓缓说道:“诸葛穷酸,你看这座茅亭,正在‘天香坳’中央,距离四面峭壁,远近均颇相若!你我各选两人,上到东西南北四方峭壁顶端,然后听令一齐扑向茅亭,途中并准许各自施展掌力兵刃暗器,阻止对方,谁先取得这亭顶铜球,谁就算是这‘罗浮大会’的得胜一面,负方一切听凭处置!”

    诸葛逸心想这倒是一桩轻功、兵刃。暗器、掌力综合运用的新奇公平比赛,遂微笑点头说道:“你既愿以这一阵来了断‘罗浮大会’,诸葛逸自然依从,且各自选人仕阵便了!”

    “九毒书生”姬天缺阴森一笑,走司亭中,向“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低声说道:“司空教主,这一阵是最后胜负关头,钟离老鬼见情势不佳,业已藉机溜走,你我联手与他们拼力一斗如何?”

    “八指飞魔”司空曜觉得坏“夺魂旗”的这场比斗题目,出得极其高明,因为自己外号“飞魔”,轻功一道,最有自信,再说独门暗器“玄阴子午钉”及“白骨断魂砂”均威力无比,厉害绝伦!再配上坏“夺魂旗”的那种飘忽如鬼身法,及发无不中的“夺魂金针”,对方纵选出其中最强的“南笔”、“西道”,也足可与其一较胜负!

    这边“八指飞魔”司空曜含笑点头,那边“南笔”诸葛逸也已把人选好,是由“西道”天痴道长,及“东僧”醉头陀这“乾坤双绝”出阵。

    “九毒书生”姬天缺,用笔在四张纸上,写了“东南西北”四字,搓成纸卷,向“南笔”诸葛逸说道:“虽然四面峭壁顶端,与这茅亭之间的距离,大致相若,但总免不了略有参差,我们为了大家公平起见,不如由出场四人,各拈-一字。”

    “南笔”诸葛逸见坏“夺魂旗”这份神色,仿佛他胸中胜算极浓,不由暗自揣摩对方可有什么取巧之处?

    心头电转,略加思索,并未发现若何异处?遂只得暂时纳闷,回身笑请天痴道长及醉头陀,来与坏“夺魂旗”,及“八指飞魔”司空曜等,各拈方位。

    天痴道长拈的是个,“东”字,“九毒书生”姬天缺拈的是个“南”字,醉头陀拈的是“西”字,“北”字却为那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所得!天痴道长略一打量四周形势,把醉头陀拉到一旁,低声说:“醉和尚,我们所拈的方位,不大有利!因为这‘天香坳’,略呈椭圆,‘东西’似比‘南北’稍长,尤其是北边峭壁,比较陡削,只要敢于犯险,落势定较其余三方为快!而且‘八指飞魔’司空曜占北方,他素以轻功自诩,‘展翅飞云’身法,世罕其俦,倘若这最后一阵,居然被他占了先机,取得亭顶圆球,我们便无颜再出这‘万梅谷’了!”

    醉头陀“哈哈”一阵一笑,一语未答,只把自己那只大葫芦中所贮美酒,尽数饮入腹内。

    天痴道长见状点头笑道:“对了,你也该用用你多年未曾施展的独门绝技‘酒雨飞星’!东西与北面峭壁之间,隔了一条谷径,我只专心对付那位冒充‘夺魂旗’,无恶不作,奸凶诡诈的‘九毒书生’姬天缺,至于这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可全部交给你了!除去他那绝世轻功以外,还得小心也那几样用白骨阴磷所炼暗器!”

    醉头陀呵呵大笑说道:“痴道士怎的如此唠叨?任凭司空老怪的‘展翅飞云’身法,何等快速,我准教他落在我的后面就是了!”

    天痴道长看了醉头陀一眼,眉梢微轩笑道:“醉和尚平素不以轻功见长,今日面临大敌,怎的如此自许?”

    醉头陀眯着似乎微有酒意的双眼,看了天痴道长一眼,不再答话,竟自步履倾斜地走向场中,口内喃喃吟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争先吾必胜,莫再费思量,……”

    “九毒书生”姬天缺的各种安排语气之中,好似成竹在胸,稳*胜算!但醉头陀佯痴卖醉,也自许甚高!到把位平素料事如见的!“西道”天痴道长,弄得满腹疑云,不知道他们葫芦之中,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时出场比赛的四人,均已走出亭外,“九毒书生”姬天缺又复看了自己亲手装在亭顶的铜球一眼,噗角浮起半丝得意狞笑,向“鸠杖神翁”谈白水叫道:“谈兄,你等我们攀登东南西北四方峭壁顶上,各自举手为号之后,便与诸葛逸同时以长啸发令,开始这场综合比斗!”

    “鸠杖神翁”谈白水此时虽已雄心尽淡,壮气全消,仍义不容辞地,点头应诺,“九毒书生”姬天缺遂与“八指飞魔”司空曜、天痴道长、醉头陀等人,分往东南西北四方,援登峭壁。

    百丈峭壁,下时虽快,但欲援登绝顶,却颇需一段时间,上官灵凑近“南笔”诸葛逸身旁,指着插在亭外石坪以上,尚自迎风摆拂的“风磨铜夺魂旗”,皱眉问道:“诸葛老前辈,真‘夺魂旗’的‘风磨铜夺魂旗’,早已出现,人怎直至此刻,尚不见面?这场争取铜球的综合比斗一完,罗浮大会不是便告结束了么?”

    诸葛逸也觉得“风磨铜夺魂旗”既现,“夺魂旗”本人不会不来,但为何直至此刻,犹未出面之故,委实费人疑猜!

    心中兀自盘算,但目光在“九毒书天”姬天缺尚未援到的南面峭壁顶端,偶然一瞥之后!便向上官灵低声笑道:“‘夺魂旗’已来,如今人在南面峭壁顶端隐藏!大概‘九毒书天’姬天缺一登壁顶,他们真假‘夺魂旗’相遇,就要先有一场好戏看了!”

    上官灵闻言注目南面峭壁顶端,元宵月色虽佳,即无所见,但知像“南笔”那等高人,决无看错之理!遂自言自语说道:“这位真‘夺魂旗’,虽然极其神出鬼没,但据我看来,可能还比不上那‘逍遥老人’钟离哲呢!”

    “南笔”诸葛逸含笑问故,上官灵笑道:“方才钟离老人临走以前,曾以‘练气发丝,传音入密’神功,在我耳旁说是真‘夺魂旗’少时就来,钟离老人因不愿与他相见,故而先藉辞回转昆仑,如今真‘夺魂旗’果到,不是任凭他如何举止神奇,仍未脱出钟离老人所料么?”

    “南笔”诸葛逸本除武功以外,亦颇以智计自负!但如今觉得费尽心思,仍对“逍遥老人”钟离哲,及真“夺魂旗”这两位人物的一切举措,均自无从捉摸!不由深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在心中决定,罗浮会了以后,绝不再履尘世,争奇斗胜,只在天台雁荡之间,明心见性,养鹤看云,参究参究性命交修,葆育元真的上乘妙诀而已!

    这时分往东南西北四方,援登绝壁的天痴道长、醉头陀、“九毒书生”姬天缺、“八指飞魔”司空曜等人,均因养精蓄锐,不欲事先多耗气力,都是慢慢向上攀援,并无一人提气急赶!

    诸葛逸、上官灵自然而然的,目光专注南方,想看看在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到达壁顶之际,真“夺魂旗”是否现身,及怎样出手?

    “九毒书生”姬天缺哪里会晓得这南面峭壁顶端藏得有人,又是自己最怕的真“夺魂旗”!从容举步,上至壁顶以后,见东西北三面,尚有人未曾到达,遂独立蟾魂银辉之下,领略“万梅谷”内的淡雅天香,并稍为歇息!

    他心中虽然有恶毒打算,但表面上这场分自东南西北,综合施展轻功、暗器、兵刃、掌力,争夺亭顶铜球,总是罗浮大会之中的最后一场,也是最紧张的决定胜负比赛!所以茅亭之内的济济群雄,个个静悄无声,显得这“天香坳”上下,一片幽寂。就在这幽寂静悄的境界之中,“九毒书生”姬天缺忽然觉得耳边似听见一点微声,这声音甚为怪异,仔细凝神听去,既音不可辨,也虚无飘渺,若存若幻的,不知来自何方?但不经意留神之际,却又听得清清楚楚,是在反复微吟着:“九界无边悟是边,众生难度诚能度!”

    “九毒书生”姬天缺,相信自己耳丈,认为绝非幻觉!但故作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略扫周围以下,见这片壁顶,不过两三丈方圆,既无参天古树,又无嵯峨怪石,另一面则夙所深知,是片满布苔藓的陡立削壁,根本无法暗中藏人,这种奇异声息,难道真是自己耳内所生幻觉?

    方想到此处,奇异声息忽变,吟的是“逍遥老人”钟离哲临去之前,所作“一剪梅”小令之中的:

    “何必纷纷竞比高?

    你胜今朝,他胜明朝,

    不如随我且翱遨,

    来也逍遥,去也逍遥!”

    这声息一变,“九毒书生”姬天缺遂认定另一面陡立峭壁之藏得有人,肩头略晃,突展“移形换影”的绝顶轻功,蓦然闪出两丈有余,到了另一面下临无底绝壑的峭壁边缘,“七煞寒灵阴功”力聚双掌,倏地发出一片阴寒彻骨的劲急狂飙,贴着壁边,往下猛击!

    壁上绿油油地肥厚苔藓,倒被“九毒书生”姬天缺的“七煞寒灵阴功”,卷飞不少,离壁顶三四丈以下的一段黑黝黝的松树之上,也被疾风劲气吹折了几节短枝,但哪里有他意料中的丝毫人影?

    “九毒书生”姬天缺正在愕然不解,满腹疑云之际,耳边语音又变!说的是:“‘九毒书生’姬天缺何在?”

    但这不是那种虚无飘渺,若真若幻的语音,而是实实在在的真气传声,并听出是“乾坤五绝”中的“南笔”诸葛逸所发!

    “九毒书生”姬天缺想不出对方怎样识透自己本来面目?抬头四瞩,原来天痴道长、醉头陀、“八指飞魔”司空曜等,业已分立东西北三方峭壁顶端,向伫立茅亭以外,等候发啸施令的“南笔”诸葛逸、“鸠杖神翁”谈白水,举手示意。

    姬天缺目光扫视聚集在茅亭以内的天下群雄,阴森森地,得意狞笑三声,哪里还记得适才在耳边吟诵的什么“九界无边悟是边,众生难度诚能度”,以及“何必纷纷竞比高……来也逍遥,去也逍遥”等语?拔出自己的骷髅白骨红旗,并准备好一大把“夺魂金针”,举起右手!

    “南笔”诸葛逸,及“鸠杖神翁”谈白水,见东南西北方,均已举手表示准备停当,遂互相一打招呼,发出两声宛如凤哕龙吟般的高亢长啸!

    啸声一起,东南西北四面峭壁顶端卓立的天痴道长、“九毒书生”姬天缺、醉头陀、“八指飞魔”司空曜等四位盖代武林高手,遂立即各展绝世身法,宛如陨石飞星般地抢下绝壁!

    东面的天痴道长,与南面的“九毒书生”姬天缺,才到峭壁半腰,便已交手!

    “九毒书生”姬天缺虽已暗中准备好杀手毒计,但不到万不得已山穷水尽之际,仍自不肯施为,想仗着所练“幽冥十三经”功力,与“乾坤五绝”,作最后-搏,故飞列峭壁半腰,见天痴道长在左侧方三四丈外,飞身疾落,似已比自己略为超前,遂钢牙暗咬,一声不响地左飘三步,扬手撤出十分根发无不中的“夺魂金针”,飞袭天痴道长身后的各处要穴!

    “夺魂金针”出手以后,“九毒书生”姬天缺才阴森森地冷然叫道:“天痴老杂毛,你且尝尝我的‘夺魂金针’滋味!”

    语音方出,十余道金红相间的金光,业已飞到仅距天痴道长脑后的五六尺远!

    但天痴道长颇似早有预防,连头都不回地,把自己“长尾云拂”上的所有马尾,完全掐断,翻腕自肋下往后甩出一大蓬银丝,口中却呵呵笑道:“诸葛穷酸当年在峨嵋金顶,丢了‘惊神笔’上的一根笔毛,我痴道士也丢了‘长尾云拂’上的一根马尾!如今诸葛穷酸既已当众毁笔,我也把这几百根银丝马尾,整个送了你吧!”

    这一大蓬银线,为数委实不下数百根之多,不但把“九毒书生”姬天缺所发十余枚“夺魂金针”凌空击落,并在他眼前,布满了漫天银色光雨!

    “九毒书生”姬天缺想不到天痴道长竟掐断他成名兵刃,“长尾云拂”,作为暗器!知道自己因欲往斜方截击,已稍较天痴道长落后,倘再一闪避这漫天银色光雨,彼此距离必将拉得更远,而无法追及。所以“七煞寒灵阴功”立贯四肢百穴,厉啸起处,手中骷髅白骨红旗,猛然一拂,拂出一片阴寒劲急无比的破空狂飙,砍散当头银雨,人跟着这阵劲气狂飙,一拔冲天,依旧向天痴道长背后扑去!

    他这“夺魂旗”风,当初在祁连山玉柱峰头,虽然胜得过“玉箫郎君”潘午,但今日却因对手不同,天痴道长所发那一大蓬马尾所化银色光雨,根根皆贯有“太玄真气”,威力岂同小可?

    “九毒书生”姬天缺的“夺魂旗”风,虽然冲散当头一片银色光雨,人也飞身高拔,脱出重围,但“夺魂旗”角,及他那件黑色长袍的下摆之上,却各自贯着一根长长马尾!

    他身形拔起半空,“夺魂旗”向后猛拂,借力急速扑向天痴道长,左手又复撒出七八根“夺魂金针”,右手翻回“夺魂旗”,一式“龙蛇旗影”,直向对方脑后罩落,心中暗想看你是不是还有第二蓬马尾?自己只要缠住“西道”天痴,则“八指飞魔”司空曜,凭藉他那“展翅飞云”的绝顶轻功,及“玄阴子午钉”、“白骨断魂砂”等恶毒暗器,极可能胜过“东僧”醉头陀,抢占先机,到得茅亭亭顶!

    “九毒书生”姬天缺主意想的本是不错,但他忘了天痴道长“长尾云拂”的马尾虽断,拂柄却仍在手中,旗影针光落处,天痴道长倏然右肩微沉,身形回旋半周,左手当胸吐劲,以“太玄真气”,震散金光芒闪烁的“夺魂金针”,右手则用长尾已无的“长尾云拂”拂柄,挑开疾落旗影!

    天痴道长震针挑旗以后,方待“九毒书生”姬天缺身形将落未落,不易腾挪闪展之际,进手还招,但目光一注姬天缺的“夺魂旗”角,及身着黑袍下摆,不由抛去手中的云拂拂柄,呵呵大笑!

    “九毒书生”姬天缺见天痴道长,突然发笑,不由微觉惊愕!目光暗自略转以下,也看见“夺魂旗”角,及黑袍下摆所贯的两根长长马尾,人皮面具所罩的双颊之上,立时一片灼热。

    但这片灼热,并未能影响“九毒书生”姬天缺的深沉毒计,以及无比雄心,突然也自狞声厉笑说道:“天痴老杂毛,你何必这早得意?我们这一阵是要谁先能抢到亭顶铜球,谁才得胜!你且接接我的‘夺魂旗’招及‘寒灵鬼手’!”

    说完招发,左手五指箕张,疾抓天痴道长右肩,右手“夺魂旗”,血红旗影,往外一飘,又复往里连卷卷成一根尖尖铜棍,闪电般地刺向对方丹田小腹!

    这两招发时先后不同,但上下两路,一齐攻到,而且爪含寒毒,旗挟锐风,威力好不凌厉!

    天痴道长早就深知这个“九毒书生”姬天缺所扮的坏“夺魂旗”,虽是假货,也极难斗,如今既已施展“寒灵鬼爪”,配合那杆“夺魂旗”的阴毒损狠招术,近身出手,自也不敢过于怠忽,“太玄真气”立贯周身,施展开自己独创精研的七十二式“玄天掌”,及“游仙身法”,全神应敌!

    天痴道长与“九毒书生”姬天缺,打得如火如荼,暂时慢谈,且先行叙述另两位自西面及北面峭壁顶端,飞身纵落,抢奔茅亭亭顶的“东僧”醉头陀,及“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

    司空曜所恃那种“展翅飞云”身法,是除了功力以外,并具匠心!他身着青衫双袖,系加料特制,内家真气微聚,贯达四梢之下,立可平伸如翅,兜住风力,自常人再好轻功也不敢贸然纵落的百丈悬崖以上,飘然下坠!

    所以他对于这项比赛,原抱必胜之心,认为别人均定自崖壁间轻登巧纵而落,自己则可倚仗独门绝艺,凌空下坠,何愁不能首先到达茅亭亭顶,抢得铜球,在天下群雄面前,湔雪耻辱,扬眉吐气!

    “南笔”诸葛逸,及“鸠杖神翁”谈白水龙吟长啸一发,司空曜便立展绝世轻功,向前纵出五丈,然后“玄阴气劲”贯注一双大袖,平硬如翅地,自百丈高空,凌空下落!

    但在司空曜下落之中,却自然而然地看见西面那位“东僧”醉头陀所用的奇异下落方式,这种方式。使他心中适才的必胜信念,完全为之丧失殆尽!

    原来“东僧”醉头陀早就看清东西南北四方之中,以北方峭壁最陡,偏偏又是由素擅“展翅飞云”的“八指飞魔”司空曜,拈得北方,便知自己非出奇兵,无以制胜!

    茅亭之中号令一发,“东僧”醉头陀赶紧抢往壁边,但因西面峭壁略有倾斜,不似北面那等陡峭百丈,所以等醉头陀赶到壁边,也自凌空纵出之时,“八指飞魔”司空曜,业已下落约莫三四丈远!

    醉头陀胸有成竹,并未把落后这段距离,放在眼中,哈哈大笑起处,仰面朝天,喷出绵绵不绝一溜酒泉,借着这般向上喷泉的反动之力,身躯便其疾如陨星飞电般地急速下坠!

    这种方式,用得简直匪夷所思!使“八指飞魔”司空曜看在眼中,委实惊怒交进,哭笑不得!

    茅亭中的“北剑”蒲琨,却看得向“南笔”诸葛逸哈哈笑道:“诸葛兄,醉和尚真有一套,想不到他临上阵前,把那一大葫芦美酒,完全喝在腹中,原来竟有这等妙用!”

    “南笔”诸葛逸两道炯炯眼神,凝注在南面壁端,微微一笑答道:“醉和尚这种妙计,确实出乎诸葛逸所料之外!但我另有一件最不解的,适才明明看见真‘夺魂旗’在南面壁顶,略现身形,怎的!‘九毒书生’姬天缺已与痴道士交手好久,仍未见他出现?……”

    上官灵一旁接口问道:“诸葛老前辈,南面峭壁顶端,离此不近,你仅仅看见人影略晃,怎能断定就是真‘夺魂旗’呢?”

    诸葛逸逸笑道:“‘夺魂旗’那副怪异打扮,多远也会看出,一好一坏,两位假‘夺魂旗’,全在‘天香坳’内,壁顶那位不是真‘夺魂旗’,难道又出现第四位‘夺魂旗’不成?”

    旁边坐的“闪电神乞”诸明,闻言脸上一红,刚待说话,但目光注处,“东僧”醉头陀与“八指飞魔”司空曜,互相争先的那种紧张状态,却使满亭群雄,沉静无声地,各替己方提心吊胆!

    原来“东僧”醉头陀仰面喷泉,自然落势极速,一开始与“八指飞魔”司空曜上下相距的三四丈距离,展眼便被他追得只剩一丈左右!

    但如此急降,再好的轻功,也必难免碎骨粉身!所以醉头陀在凌空直落百丈,明明业已超过“八指飞魔”司空曜,即对着地之时,必须设法自缓阻势,猛奋神威,往下发出两记劈空拳力,并将腹中所有好酒,改上为下,扫数向地面喷出!

    两股劲急无俦的劈空掌风,再加上一连奇香酒泉的反震之力,果然使得醉头陀宛如飞星下降,在离地丈许之处,略一停顿,然后再复轻飘飘地坠落地面!

    但醉头陀足才沾地,耳边一声“八指飞魔”司空曜的狞声厉笑,叱点暗蓝寒星,带着阴森砭骨寒风,已在自己眼前布满!

    原来“东僧”醉头陀虽已超前,却旧自行向下喷泉发掌,减低降落速度之故,以致与“八指飞魔”司空曜,几乎同时着地!

    司空曜早就心怀毒意,惟因身在半空,要靠着那两双特制大袖兜风,维持落势,无法腾出手来!

    如今脚一沾地,毒手立施,左手大袖一甩,七枚见血以后子不见午、午不见子,无药可救的“玄阴子午钉”,化成七点暗蓝寒星飞出!

    右手再加上一记“玄阴掌”力,使那七点暗蓝寒星,去势益速,并增强不少威势!

    “东僧”醉头陀自百丈高空疾降,刚刚收势之下,对这猝然袭击,确实极难应付。

    但“乾坤五绝”之中人物,岂是等闲?面临如此危机,醉头陀心神丝毫不乱,猛一旋身,暗把右手自僧袍袖中褪出,并就便用“大鹰爪”力掐碎束腰丝绦,右半身僧袍,遂随着醉头陀旋身之势,倏然翻身而起,化成一片灰云,把那“玄阴子午钉”所化七点暗蓝寒星,一齐罩住卷落!

    醉头陀就势身形再一翻转,索性弃却僧袍,“龙虎钢环”带着锐啸慑魂的劈空劲风,照准“八指飞魔”司空曜,斜肩砸下!

    司空曜那条独门兵刃“连环金索日月双轮”已毁,怎敢空手招惹“东僧”醉陀头力逾千斤的“龙虎钢环”?肩头微侧,一式“弱柳斜风”闪出两三步外,右掌猛翻,“玄阴功”的寒劲狂飙,便向醉头陀逆袭而至!

    “东僧”醉头陀因一来这场分自东南西北四方,争取亭顶铜球的比赛,已是罗浮元宵最后一阵,不容丝毫怠慢!二来天痴道长亦曾禁受不住“八指飞魔”司空曜的第三记“玄阴掌”力!所以见对方寒劲狂飙涌至,立将“龙虎钢环”并交左手,右掌当胸猛推,“罗汉劲”化成一片罡风,凌空硬接!

    天痴道长先前是束手硬抗,醉头陀如今是吐劲相接,二者自然大有悬殊,“玄阴掌”阴柔无匹,“罗汉劲”阳刚绝伦,两种武林以内的罕见神功,一合之下,天崩地裂,巨响当空,周围的沙石草木,纷纷断折飞舞,醉头陀与司空曜则各自震退三步!

    威震南荒的“玄阴教主”,心头有点不服!名满天下的“乾坤一绝”,自然更为不服,两人心意既同,一个厉声连连,一个龙吟不绝,劲气狂飙,再度合手!-

    连四五掌海啸山倾般的疯狂硬接,把两位武林好手,盖代奇人,全震得血气上涌,脏腑翻腾,但却未分出丝毫胜负强弱!“八指飞魔”司空曜心计较多,暗想再若与对方如此强拼,亭顶铜球,必会先被来自东方的天痴道长,或来自南方的坏“夺魂旗”,抢先取得,则自己企图!雪耻逞雄的愿望,又将难以实现!

    所以在不露痕迹以下,藉着五掌硬拼,暗把身形转到背对茅亭,恰好那位外和内刚,生性极傲的“东僧”醉头陀,收起“龙虎钢环”,双掌齐推,排山倒海般的“罗汉劲”气,又自当胸击到!

    “八指飞魔”司空曜暗庆得计,根本不加硬接,两双特制大袖,倏然一翻,竟自施展他那种“展翅飞云”的绝顶轻功,并借着醉头陀“罗汉劲”所化罡风之力,凌空倒纵三四丈远,抢扑茅亭亭顶!

    醉头陀见状知道自己失察上当,更因如今置身所在,距离茅亭,不足十丈,“八指飞魔”司空曜这一抢先腾身,可能极难追及!惟恐“乾坤五绝”威名,被自己偶一争胜大意之下,生生断送,“东僧”醉头陀一声龙吟怒啸,施展佛门无上轻功,“天龙御风”身法,平步蹑虚,凌空而起!

    “八指飞魔”司空曜早就算准“东僧”必然拼命来追,所以在醉头陀身形刚刚拔起两丈来高,丈许远近之时,两把狠毒无比的“白骨断魂砂”,化成一片奇腥极毒的惨惨阴风,向对方迎头盖去!

    “东僧”醉头陀怎逃这两把“白骨断魂砂”之厄?及是否能争先抢得茅亭顶铜球?均暂且慢谈,因为另立东南方绝壁半腰,相互鏖斗的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及“乾坤五绝”中的“西道”天痴道长,似乎被笔者冷淡已久!

    “九毒书生”姬天缺与天痴道长交手至今,也是未分胜负,但他却越打越觉心寒!因天痴道长的成名兵刃“长尾云拂”,业已自行毁去,如今是以一双肉掌,施展“玄天掌法”,拼斗自已的“夺魂铜棍”及“寒灵鬼手”!

    不但兵刃在握,未能胜得对方赤手空拳,偶而运用真气内力的几掌硬拼,也自觉所练“幽冥十三经”中的“七煞寒灵阴功”,亦似微逊天痴道长“太玄真气”的雄浑沉实!

    所以“九毒书生”姬天缺一面动手,一面决定放弃凭藉一身所学,与“乾坤五绝”的争胜意念,仍按事先为策划的毒计施为!

    偷眼瞥见别一方的“八指飞魔”司空曜,撤出“白骨断魂砂”,抵挡“东僧”醉头陀追势,抢先扑往茅亭亭顶的情况以后,知道时机业已成熟,“夺魂旗”功力潜聚,骷髅白骨的红绸旗影,接连左右三翻,并连续抓出两记锐啸慑魂的“寒灵鬼手”,略微*开天痴道长,阴森地怪声狞笑说道:“天痴老杂毛,我们这一阵的比斗题目,是先得亭顶铜球者胜!何必在此穷拼?你看司空教主,由于轻功绝世,已占先机,你我赶快各以数十年武学修为,与他比一比谁先抢登茅亭亭顶!”

    语音一了,根本不等天道长答话,便自身形微闪,化成一缕黑烟,飞下南面峭壁!

    “九毒书生”姬天缺这样一走,天痴道长也只得展尽轻功,如飞驰落!

    但追未多时,“九毒书生”姬天缺的黑衣人影,忽然不见!天痴道长不禁大诧,这位行踪飘忽的奇异人物,究竟弄的什么玄虚?难道峭壁以下,还有通往茅亭亭顶的秘道捷径不成?

    这些人物,无不身法捷如电闪!天痴道长疑念方生,便已驰下绝壁,果然看见南面壁间,有一条狭窄山径!

    不过这条径的方向,是与茅亭所在,背道而驰,天痴道长闪目一看,只见“九毒书生”姬天缺的飘飘黑衣,及手中骷髅白骨红绸旗影,在山径曲折之处,一现即隐!

    天痴道长突被“九毒书生”姬天缺这种倡议争抢铜球,自己却临阵脱逃的奇异动作,触动灵机,倏然大惊失色,提足“太玄真气”向茅亭方面,扬声急急叫道:“诸葛穷酸赶紧与双方所有人士,离开茅亭,醉和尚及‘玄阴教’司空教主,你们无论何人,先到茅亭均千万动那亭顶铜球不得!”

    天痴道长的几句话,果然识透机关“九毒书生”姬天缺确在亭下遍埋地雷火药,药线是由特地凿空的亭柱之中,通至亭顶,并亲手当着天下群雄,在亭顶装放一枚看来平淡无奇,其实满贮极烈炸药的铜球,只要铜球一动,亭顶之人,先自骨碎形消,亭内群雄,也必由地底大量地雷火药引发以下。在轰然一响之中,全数化为灰烬!

    但可惜天痴道长,觉悟稍迟,他这警告亭内群雄的话音刚出,“东僧”醉头陀,与“八指飞魔”司空曜之中一人,已是拼命抢登亭顶,取起铜球,立时-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宛如地裂天崩雷霆震怒,茅亭整个倒塌,半空中惨嚎慑人,骨肉横飞,洒落一天血雨!

    武学之道,贵乎沉稳从容,处世之道亦然,对于越激烈紧张的场面,越宜镇静!所以要知道“东僧”醉头陀与“八指飞魔”司空曜之中,究竟是谁先登亭顶?中了“九毒书生”姬天缺鬼计,闯下塌天大祸!以及那声震天巨响以下,到底死了多少武林高人!均须由“八指飞魔”司空曜洒出那两把“白骨断魂砂”之时,慢慢叙起!

    原来“东僧”醉头陀为了急追“八指飞魔”司空曜,施展佛门无上轻功“天龙御风”身法,刚刚平步蹑虚,凌空飘起二丈来,高,丈许远近之时,面前突然布满一片腥臭无比的阴风毒雾!

    醉头陀知道这是一种极为阴狠的毒砂暗器,范围既广,威力又强,慢说是任令毒砂沾身,仅仅那种腐恶不堪的奇腥恶入鼻,也使人难以承受,头晕欲呕!

    自己虽然不怕毒砂,但因已被“八指飞魔”司空曜抢先纵往茅亭,倘若再一闪避,亭顶铜球,必为老魔取得,这场“乾坤九绝会罗浮”的“元宵大会”,岂非在为山九仞之下,一败涂地?

    所以醉头陀决不用寻常举措,来应付当前情形,一声醒世震迷的佛家“狮子吼”,突发丹田,并拼耗真气,将所练“罗汉劲”,自四肢百穴之中,往外进散!

    这样一来,醉头陀周身上下,宛如在三五寸处加以了一层无形气幕,“白骨断魂砂”,一近身畔,便即纷纷自落!人也毫未停留,硬自弥漫腥风毒雾之中,冲天而起!“八指飞魔”司空曜何尝不知道两把“白骨断魂砂”,虽然恶毒无伦,也决奈何不得这位名列“乾坤五绝”之中的“东僧”醉头陀!故而根本不看所发毒砂生效与否,只顾展尽轻功,飞扑茅亭亭顶!

    醉头陀不惜损耗真元,冲出“白骨断魂砂”所化阴风毒雾以后,却见这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业已比自己超出甚多,身距茅亭,仅约四丈有余,一纵可及!

    情势如此,不仅醉头陀焦急无已,连亭中观阵的“南笔”诸葛逸、“北剑”蒲琨、“闪电神乞”诸明、“南疆隐侠”谢东阳、“银须剑客”方百川、“独脚追风仁心神丐”方琦、蒲铿、上官灵等人,也均一齐紧张得站起身形。

    但“玄阴教”下的“天风堂主”、“流云堂主”,却满面喜色!只有那位“鸠杖神翁”谈白水的脸上神情,依旧淡漠得似乎无论双方孰胜孰负,均与他无所关联,毫不在意!

    醉头陀生平不用暗器,如今在万急之下,竟把自己的成名兵刃“龙虎钢环”,凌空飞掷,“呼”然出手!

    这对“龙虎钢环”,份量既沉,再加上醉头陀急怒之下,蓄足神力,电转星漩,带着破空锐啸,威势简直大得吓人!但“八指飞魔”司空曜,此时业已拿定主意不顾-切,拼冒万险的誓夺铜球!“玄阴真气”提处,身形凌空而起,硬自四丈以外,飞扑亭顶!

    醉头陀的“龙虎钢环”,挟着慑人心魂的破空锐啸打到,司空曜连理都不理,只把身形微一转侧,竟自“龙虎钢环”的空隙之间穿过,但双环中的那枚“虎头钢环”却擦破他些微头皮,不仅被锋利虎牙,挑开发髻,披落一头散发,连面颊以上,也流下了一行鲜血!

    醉头陀双环出手,仍未阻住“八指飞魔”司空曜去势,便知这场“罗浮元宵大会”,已被自己弄得一败涂地!

    落后虽然巳成定局,却仍不能停步不追!就在“八指飞魔”司空曜尚有两丈左右,即将到达茅亭顶,“东僧”醉头陀也拼命似的追到仅距四丈之际,那位万众瞩光,名惊天下,行踪飘忽莫测的真“夺魂旗”,突然出现!

    原来“天香坳”内所有群豪,一齐凝神注意天痴道长与“九毒书生”姬天缺,“东僧”醉头陀与“八指飞魔”司空曜,两对盖代奇人的争先动手情形,谁也不曾注意到这位真“夺魂旗”,业已蹑足潜踪地来到亭外,就站在他那杆上绣“王侯白骨、红粉骷髅”的“风磨铜夺魂宝旗”之下!

    如今“风磨铜夺魂旗”的红绸旗影飘处,旗下现出一位身穿黑色长衣,脸罩人皮面具的身材瘦长之人,一扬手先飞出十来根金红光华交闪的“夺魂金针”,阻挡“八指飞魔”司空曜的扑向茅亭亭顶身形,然后连人带旗,倏然凌空飞落“东僧”醉头陀面前笑说道:“醉和尚不必再追,那亭顶铜球,中藏毒针,万万碰不得!”

    醉头陀尚自微愕之间,真“夺魂旗”突然急声叫道:“司空曜怎的一意孤行?他自己死不足惜,难道还要害得天下群豪,一齐血肉横飞,使这‘万梅谷天香坳’内,化作罗刹屠场,九幽鬼域……”

    话音未落,便拉着“东僧”醉头陀,一同纵入茅亭,手中“风磨铜夺魂宝旗”,蓄足真力,由下往上猛拂,并正色急声叫道:“诸葛穷酸,速与亭内诸人,施展劈空劲气,往上毁这茅亭顶,近则齐化劫灰,成为九幽冤鬼!”

    原来真“夺魂旗”所发的十余枚“夺魂金针”,仍然阻不住那位数运已尽,如疯如狂的“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

    “夺魂金针”金红色方光华闪处,司空曜竟又拼着硬挨,不顾闪躲之故,而被身后的“东僧”醉头陀追及,抢得铜球!所以暗把“玄阴气劲”,贯聚左肩左背,只将身形往右略偏,依旧直落亭顶!

    但好“夺魂旗”“闪电神乞”诸明,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等所用的“夺魂金针”,威力已惊人!这位真“夺魂旗”,自然功力更高,金红光华闪处,司空曜的左肩右肩,连中七针,护身“玄阴气劲”立破,疼得他惨嚎一声,身形在空中疾落数尺!

    但司空曜此时已拼万死,“玄阴气劲”虽破,其余功力仍存,咬紧钢牙,施展“海鹤钻云”身法,右脚在左膝以上一踹,借力长身,总算是勉勉强强地,扑上了茅亭亭顶,伸手向自己心中始终认为关系整个“罗浮元宵大会”胜负,由“九毒书生”姬天缺亲手所装的黄铜圆球去抓!

    他身中“夺魂金针”,微落再起的这一耽延,使得真“夺魂旗”及“东僧”醉头陀,业已赶至茅亭以内!

    亭中的“南笔”诸葛逸、“北剑”蒲琨诸人,以及“鸠杖神翁”谈白水等,见真“夺魂旗”神情匆遽,大声疾呼,并已拂出“风磨铜夺魂旗”风,知道决非戏言,遂各展神功,大片罡风劲气,自下往上的猛击亭顶!

    “南笔”诸葛逸的“坎离真气”,“北剑”蒲琨的“三阴神功”,“闪电神乞”诸明的“七煞寒灵阴功”,“南疆隐侠”谢东阳的“混元气功”以及方百川、方琦、蒲铿、上宫灵、“鸠杖神翁”谈白水、柳东萍、萧适等人的劈空掌力,哪一样不是独步当今,震慑江湖的武林绝学?合力施为以下,慢说是一座亭亭项,便是一座整体铜亭,也将为之揭飞天半!

    所以大片劲气罡风涌处,立时柱折茅飞。亭顶整个被掀起一丈来高,但亭顶铜球,已被“八指飞魔”司空曜,取在手内!

    震天价的巨响起处,铜球立爆,练得再好的“玄阴气劲”,亦自无功,只见金星火雨,连着肉浆碎骨齐飞,可怜一位“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就这样活生生池葬送在“九毒书生”姬天缺的阴谋毒计以下!

    半空中雷霆震怒,血肉横飞,亭内群雄也自震得心悸神摇,各以功力护身,防范那些漫天飞舞的铜球碎片,与亭顶折木!

    但他们因不知细底,全忽略了四根业已折断的亭柱之中,尚有大束一点即燃的地雷火药引线在内,满空又有无数火星,激射飞舞!

    故而真“夺魂旗”费尽心思地卷出阵阵旗风,驱除飞舞火星,不令有丝毫沾上柱内的地雷火药引线!

    柱分四面,火星太多,硬被众人罡气掌风,生生震断的柱内引线,更是千头万绪的纷披垂散,以致任凭真“夺魂旗”,如何手疾眼快,使这茅亭四外弥漫一片“风磨铜夺魂旗”的“呼呼”旗风,仍有几点火星,落在了南面亭柱以内的火药引线之上!

    尚幸“南笔”诸葛逸等,不过因变生意外,难免微惊,等铜球爆炸,血肉四飞,“八指飞魔”司空曜死于非命以后,心情反而渐渐宁静!

    如今见南面断柱以内的火药引线之上,已落火星,知道不赶紧断然处置,整个“天香坳”内,可能立即成为一片火海。

    所以火药引线的青烟才冒,“南笔”诸葛逸双掌齐出,排山倒海般的“坎离真气”,怒涌横飞,硬把南面那根亭柱,齐柱摧毁,化成一堆碎木,飘扬四外!

    “北剑”蒲琨更来得直接了当,“三指剑”金芒突闪,人似电漩,剑光略一回排荡以后,东西北三根亭柱,虽仍屹立未倒,但柱腰均围有两道剑痕,业已分成三截,纵令再火星沾上,也可以及时抢救,不致一烧到底!

    真“夺魂旗”见漫空飞舞的血肉全落,火星金雨亦激射净尽,才把那杆“风磨铜夺魂旗”一收,仰天嘘了一口长气,感慨万千地叹道:“这一场武林浩劫,总算是勉强消弭,但可惜‘玄阴’教司空教主,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以致弄得骨化飞灰,化成血水,成为这场‘罗浮元宵大会’的唯一憾事!”

    “乾坤五绝”中的“南笔”、“北剑”等人,惊魂渐定,但“鸠杖神翁”谈白水、“不坏金刚”萧适、“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等,却均胸怀盛怒,怒恨那位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不该如此狠毒得丝毫不顾江湖道义,竟连自己等人,也欲一网打尽!

    双方人物心头所想,虽然不同,但动作上却有共同之处,就是数十道炯炯目光,一齐注集在这位手执“风磨铜夺魂宝旗”,身穿黑衣,脸带人皮面具的真“夺魂旗”身上!

    因为“夺魂旗”三字,本就来去无踪,飘忽无伦,久已威震江湖,名头甚至高出其余“乾坤四绝”!再加上好“夺魂旗”、真“夺魂旗”、假“夺魂旗”等等,闹得烟雾腾天,成了当世武林之中众论纷纷的唯一大事!如今好不容易,真正的“夺魂旗”本人,出现眼前,怎不引得所有群雄,一齐瞩目!

    这时远远发话警告诸人的天痴道长,也已赶到,发现茅亭以上,虽然雷霆巨响,血肉横飞,但只死了“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一人,心头顿宽,向真“夺魂旗”含笑说道:“二十载未见,不想昔年老友,还是这般好弄神奇!你既知亭顶铜球秘密,倘若略早出现,岂非可救司空曜一命,也免得‘九毒书生’姬天缺乘机逃走!此次‘罗浮元宵大会’一毕,我等均欲相率真正归隐,无暇海角天涯追寻这位极恶元凶,留他贻祸江湖,不也足为你‘夺魂旗’三字的盛名之累么?”

    真“夺魂旗”侧顾天痴道长,微笑说道:“痴道士你错怪我了,我只知道‘九毒书生’姬天缺在这座茅亭以下,满埋地雷火药,引线则设在‘天香坳’后的‘清音轩’内!特地乘他与你一路缠战之际,跑去予以浇混割断,始行赶来!哪却姬天缺心计凶狡,‘清音轩’所设,竟是伪装,真正的火药引线,却系由亭柱通至亭顶,并当着睽睽众目,亲手与那内贮极烈炸药的黄铜圆球,装在一处!我也不过略为比你早醒悟片刻光阴,惟恐喝阻不及,才亲自相拦,不然我怎会平白以‘夺魂金针’出手,想截住那运数已终的司空老怪?”

    说到此处,看了手中的“风磨铜夺魂宝旗”一眼,似乎微兴感慨地说道:“至于在这场盛会以后的归隐心愿,彼此均同,我若非为了要替这杆‘风磨铜夺魂宝旗’,找一位新主人,连这场‘元宵大会’都未必参与!……”

    真“夺魂旗”说话之时,人皮面具以内的两道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目光,便在群雄身上,来回打转!

    上官灵自从这位真“夺魂旗”现身,便想认出他究竟是谁?但仔细观察之下,无论语音身材,均不似自己意中所料的几位人物,连与那九华山幽谷以内的“洞中老人”,都不太像!

    如今听他要替那杆“风磨铜夺魂宝旗”,找一个新主人,知道这位真“夺魂旗”是立志归隐,欲把此旗择人以赠!

    方想到此处,目光忽与真“夺魂旗”相对,上官灵心头一跳,脸上一红,真“夺魂旗”却向他摇手笑道:“上官小鬼,不必脸红心跳,你还不够资格接受我这杆‘风磨铜夺魂旗’!我今日不仅赠旗,并且赠号,谁接受我这杆宣旗,谁就从此算是真‘夺魂旗’,但却得立愿三度那位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倘三度不化,便予歼除,不使‘夺魂旗’三字以上,留有丝毫污点!”

    话音至此,手中“风磨铜夺魂宝旗”的金光忽闪,红绸旗影一飘,竟向“闪电神乞”诸明面前,脱手急飞而去!

    “闪电神乞”诸明,既借用“夺魂旗”名号,心中自然素极景佩这位武林奇人!正听他说话听得出神之际,眼前金光电闪,旗影忽飘,遂毫未多加思索,自然而然地右掌微伸,接在手内!

    诸明一接“风磨铜夺魂宝旗”,“南笔”诸葛逸首先鼓掌,立时“天香坳”内,充满一片暴雷似的彩声!诸明突然会过意来,不由心头一惊,通身汗下,赶紧双手捧着“风磨铜夺魂旗”,纵到真“夺魂旗”身旁,神色惶然地,欲待有所陈述!

    真“夺魂旗”不等“闪电神乞”诸明开口,便即微笑说道:“我这‘夺魂旗’三字,本是游戏江湖所用外号,二十年前,虽因峨嵋金顶一会,被武林人物推列‘乾坤五绝’但所得评语,也仅仅是‘飘忽无踪,诡异无伦’八字而已!诸兄却以此名号,厚积功德,博得东南一带万家生佛之称,岂非连我也同沾光彩?所以我将这杆‘风磨铜夺魂宝旗’,赠送诸兄,委实实至名归,再也恰当不过!望你在我与其余诸位,归隐深山以后,善用此旗,领导一般后学,主持个三五年正义,然后再细觅传人,高蹈自隐!”

    “闪电神乞”诸明,犹待推却,禁不住“南笔西道”等人,又是一阵暴雷似的彩声,遂只得硬着头皮,向真“夺魂旗”恭身称谢,把那杆“风磨铜夺魂宝旗”收拢,揣在怀内,正色说道:“诸明既承厚爱,不敢再辞,但不仅‘九毒书生’姬天缺一身功力,在我之上,并还有两位埋头苦练,准备一举惊人的‘笑面阎婆’孟三娘、‘玉箫郎君’潘午师姊弟,约期三年,重振‘罗刹’门户,会斗天下群雄!诸明白忖力薄……”

    诸明话犹未了,“南笔”诸葛逸便即接口笑道:“诸兄今后尽管放心作你这好容易才补实了的‘夺魂旗’,我等归隐深山,不过不问琐世事,倘若‘笑面阎婆’孟三娘、‘玉箫郎君’潘午,练就奇异武功,再创罗刹邪教,遣翠鸟传书,邀斗天下群雄之时,岂能真个不加闻问?使诸兄独任艰巨!”

    天痴道长与“北剑东僧”等人,也一齐同声附和,‘闪电神乞’诸明心头沉重,遂告略解!这时上官灵突然向真“夺魂旗”说道:“你既已把‘夺魂旗’名号,及那杆‘风磨铜夺魂宝旗’,送给‘闪电神乞’诸老前辈,则从此你已不必再穿着这种黑色长衫,及脸带人皮面具!何不当着天下群雄,令人认识一下威震江湖二十余年,真‘夺魂旗’的庐山面目呢?”

    真“夺魂旗”闻言,目光一瞥上官灵,微笑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东坡居士这两句诗,说得委实颇有道理!上官小鬼,我与你几度相交,难道真就不认识我了么?”

    上官灵再三打量真“夺魂旗”,仍觉得他身材语音,两均陌生,想不出何时曾与这位神出鬼没,令人莫测高深的的人物见过。

    真“夺魂旗”见上官灵果然认不出来,不由哈哈一笑!

    这笑声因他未变口音,加以掩饰,遂令上官灵听出蹊跷,惊得跳将起来叫道:“你是刚才教我‘云飘电闪’身法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一语未了,忽又摇头说道:“不对,不对,钟离老人是中等身材,你却比他瘦长……”

    真“夺魂旗”一阵爽朗无比的哈哈大笑,一面脱去身御黑色长衫,一面说道:“上官小鬼,你既然嫌我瘦长,还不好办?你再看看,如今可是像那来也逍遥,去也逍遥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令“天香坳”内所有群雄,震惊无已的奇事,突然发生!原来真“夺魂旗”黑色长衫以内,不仅着的果是,“逍遥老人”钟离哲所穿白袍,并连身材也在这刹那之间,约莫矮了寸许!

    身材一矮,人就显得略胖,真“夺魂旗”再伸手提去脸上所戴人皮面具,一位银发银须,神态冲和高朗得宛如光风霁月,“逍遥老人”钟离哲的面庞,立时重又出现在济济群雄之前,并向“南笔”诸葛逸、“西道”天痴道长、“东僧”醉头陀、“北剑”蒲琨等人,含笑说道:“诸位老友,莫怪钟离哲故弄狡狯,峨嵋金顶一会以后,悬想至今,且喜故人丰彩,依旧当年!但蜉蝣岁月,能有几何?我们也实该名山遁迹,自葆真如,把江湖琐事,交代给一般年轻英俊的了!”

    “南笔”诸葛逸等,除了少数细节,非经钟离老人,自行解释,仍想不通以外,均自恍然大悟!

    但上官灵却皱眉问道:“你既是当年峨嵋金顶的真‘夺魂旗’,那住在九华幽谷,传我‘冤沉海底’、‘恨满心头’两招的‘洞中老人’,又是谁呢?”

    “逍遥老人”钟离哲微笑说道:“‘洞中老人’若不是我,我们初见面时,怎会在你施展那招怪异无伦的‘冤沉海底’之际,轻轻易易地便加拆解,并打了你一记耳光呢?”

    上官灵听钟离老人提到自己挨打之事,不由脸上微红,诧然问道:“你不是在谷前那片梅林以内,亲口对我说过,‘洞中老人’已在九华幽谷谷径第三转折右侧靠峰壁的三株乔松以下,埋骨了么?”

    钟离老人神色略显凄然地,摇头答道:“松下所埋,确是一位老人,但却非我这被‘九毒书生’姬天缺暗算,幽禁九华山腹几达二十年的钟离老人。他叫凌慕农,江湖外号‘百草老人妙手神医’!”

    “鸠杖神翁”谈白水,因连经挫折,争名夺胜之念全消,闻名满脸愧歉不安神色问道:“当日力争那只‘三目蟾蜍’,‘百草老人’凌慕农曾经连中我九茎‘乌风铁草’我也被他所发大蓬紫色飞花的暗器所伤,倘若竟系因此而死,则谈白水歉疚难安,必谋有所赎罪!”

    钟离老人看了这位“鸠杖神翁”一眼,摇头说道:“谈兄请放宽心,‘百草老人’凌慕农虽中了你‘九茎乌风铁草’,但因不在致命之处,他又有‘妙手神医’美名,早已自行治愈!伤好以后,惦念上官灵是否获得‘三目蟾蜍’丹元所化竖目,遂再来九幽谷探望,谁知福寿已尽,运数当终,恰值地震山崩。我藉此机缘,逃出秘洞,他却为崩山乱石所伤,裂脑亡身,被我将他遗体掩埋在那三株乔松之下!”

    上官听得“百草老人”凌慕农为了关心自己而丧生,不由心内一酸,大眼眶中,珠泪潸然而落!

    钟离老人伸手轻抚他肩头,含笑慰道:“上官老弟不必难过,‘百草老人’凌慕农,-生任侠,死无所憾。你只要不暴不骄,以一身所学,造福人群,扶持正义,便可足令这位‘妙手神医’九泉含笑!”说到此处,转面向“南笔西道”等人笑道:“诸兄如不嫌琐碎,钟离哲便将出得九华秘洞以后的迄今经过,略为叙述。”

    此时众人心中最不解的,就是“九毒书生”昔年既被钟离老人收服,怎会如今竟认不出来?把这位最大的克星,弄出替自己装点门面,虚张声势!

    听钟离老人这样一说,自均异口同声地,加以催促!钟离老人微然一笑,缓缓说道:“我因听上官灵说道,江湖中双现‘夺魂旗’,装束武功均差不多,但在行为表现方面,却是一好一坏,坏的一个,不问可知定是‘九毒书生’姬天缺,假借我名号,胡作非为!好的一个,几经推测,才判断出微可能是失踪已久‘穷家帮三异丐’之中的‘闪电神乞’!”

    “闪电神乞”诸明闻言脸上略红,钟离老人向他微微一笑又道;“当年我以‘逍遥老人’钟离哲本名,在西昆仑小琅环静参内家功果,但偶而下山游戏江湖之际,用的却是‘夺魂旗’名号!并因素擅缩骨易形之术,所以不仅名学不同,身材装束亦异!钟离哲终年银须白发,中等身材,‘夺魂旗’却略显瘦长,身穿黑衣,脸带人皮面具!世间事太已巧合,出得九华不久,就遇上了‘九毒书生’姬天缺,因此时我正恢复了钟离老人的身材装束,他竟认不出就是被他封在九华山腹以内,几达二十年的真‘夺魂旗’!见我轻功不弱,居然动问姓名,要想拉我作他傀儡,装扮‘逍遥老人’钟离哲,才好号召‘八指飞魔’司空曜、谈兄、以及‘笑面阎婆’孟非烟,倡组新‘乾坤五绝’!姬天缺这种提议,我当时立即赞成,因为一身能够兼任互相对抗的‘新旧乾坤五绝’之中人物,实在有趣!并可乘机设法把这几位混世魔王,暗暗加以度化,更看看这一好一坏两位假‘夺魂旗’,在我真‘夺魂旗’面前,到底怎样的勾心斗角?至于姓名方面,则灵机一动,想起‘闪电神乞’既已化身好‘夺魂旗’,则正可彼此互惠,把他这名号,暂时借我一用!庐山会罢,‘九毒书生’姬天缺看出诸葛兄与天痴道长神功难敌,遂独自赶往九华,想向我*索一册综合万妙的武学奇书,但见谷塞山崩,并在乔松以下,掘坟见骨之后,才死心塌地的认为真‘夺魂旗’,业已永绝人世!”

    “闪电神乞”诸明听到此,插口问道:“诸明与‘九毒书生’姬天缺在‘万姓公坟’以上,互相初会见之时,曾经出现另一位‘夺魂旗’,可是老人故意现身?对我们加以警戒!”

    钟离老人点头笑道:“我因‘九毒书生’姬天缺自九华幽谷归来,似以真‘夺魂旗’已死,气焰极高!故而在他把我遣开,独往‘万姓公坟’之际,换了昔日游戏人间装束,故意现身,图使姬天缺略加警惕,不敢任性胡为!哪知们不仅执迷不悟,一切行为反更变本加厉!倒是那位‘笑面阎婆’孟三娘,颇为知机,在我暗中略微她显示功力以后,立即抛弃辛苦经营的‘万梅谷罗刹教’基业,率领一干重要徒党,埋首重练绝艺,但也为此而留下了异日大患!”

    上官灵看了众人所处这座残破茅亭一眼,又复问道:“老人家既被‘九毒书生’姬天缺引为心腹,朝夕共处,怎的不知他把亭下所埋炸药引线,通至亭顶的呢?”

    钟离老人微微一叹,目光专注在“闪电神乞”诸明身上,皱眉说道:“‘九毒书生’姬天缺心计太工,他这亭下暗埋地雷火药,是趁着司空教主与谈副教主,回转勾漏山安排‘玄阴教’中事务之际,亲自与我合手装置,引线确是通到‘天香坳’后的‘清音轩’内,哪里知道另外还有四束我所不曾发觉的引线,由亭柱通至亭顶!所以诸兄接受我的‘风磨铜夺魂宝旗’以后,立愿三度‘九毒书生’,倘其冥顽不化,即予歼除之责,至为艰巨!武功方面,你们虽互相伯仲,但姬天缺太已凶狡狠毒,必须特别留神他的阴谋暗算!”

    “闪电神乞”诸明唯唯受教,钟离老人遂向“南笔”诸葛逸笑道:“这场‘罗浮元宵大会’,到此已告结束,是否可请‘鸠杖神翁’谈白水兄,与萧适、柳东萍等三位,回转勾漏山‘落魂谷’,晓谕解散‘玄阴教’徒众?……”

    钟离老人话犹未了,谈白水因早淡名利之心,“不坏金刚”萧适、“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也由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惨死,以及“九毒书生”姬天缺的狠辣手段,看透江湖风险,一齐起立抱拳由谈白水发话答道:“谈白水等已悟前非,愿遵钟离老人之命,负责解散‘玄阴教’,并就此告别!”

    说完遂向“乾坤五绝”等人,环圈一揖,略为收拾亭外四散狼藉的“八指飞魔”司空曜遗尸,便自别去!

    钟离老人目送谈白水等去后,向“南笔西道”等人笑道:“诸兄是否打算从此隐居?不问世事!”

    “南笔”诸葛逸笑道:“‘笑面阎婆’孟三娘,武功卓绝,心计深沉,仅从她带走得力徒党,宁舍大片基业一事之上,便可看出她师姊弟再度创教之时,声势必非小可!所以我们如今仍是暂时息肩,恐怕非到孟三娘翠鸟传书再作一场了断以后,江湖间难得清平无事的呢!”

    钟离老人笑道:“孟三娘翠鸟传书之期,尚有三年,这三年以内,我们尽可逍遥!度化歼除‘九毒书生’姬天缺之事,既已奉烦诸兄,钟离哲意欲邀请其余诸位,到我西昆仑小琅环,略作小聚!”

    天痴道长回转阿尔金山,“南疆隐侠”谢东阳回转南疆,便游西昆仑,可算顺途,“南笔”诸葛逸、“北剑”蒲琨父子、“东僧”醉头陀、以及方百川、方琦等人,又复身无要事,自然一齐含笑应诺。

    只有上官灵一来深恐随师傅谢东阳回转南疆以后,难得再到中原,二来悬念自己的常碧云姊姊,不知被“笑面阎婆”孟三娘带往何处?三来心中颇恨那位“九毒书生”姬天缺,想亲眼看到这名狠毒凶之人,遭受恶报,才觉快意!所以听得钟离老人邀约群雄到他西昆仑小琅环小聚,众人又均纷纷颔首以下,不由由眼角偷觑师傅,脸上微现犹疑神色!

    钟离老人见状笑道:“上官灵不要担心,你‘闪电神乞’诸老前辈负责对付‘九毒书生’姬天缺,不能没有助手,我不请你上我西昆仑就是!”

    谢东阳也深知爱徒聪明福泽均厚,若能多受磨练,几成大器,遂含笑命上官灵追随“闪电神乞”,行侠江湖,自与“乾坤五绝”等人,往钟离哲所居的西昆仑小琅环飘然而去!

    这一干武林奇侠,均以为“元宵盛会”方了,目前无甚风波,但世间事往往出人意料,“乾坤五绝”刚走,罗浮山内,便又出了黑衣覆体,人皮蒙面,手执骷髅白骨红旗的第四位“夺魂旗”,而使这位新承钟离老人真“夺魂旗”名学兵执的“闪电神乞”诸明,莫名其妙地身受重伤,几乎惨死非命!

    这第四位“夺魂旗”的出现,还得先从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身上说起!

    原来“九毒书生”姬天缺,自与天痴道长在“天香坳”东南峭壁之上,一番缠战以后,因瞥见“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业已抢奔茅亭亭顶,夺取铜球,展眼间所有一干名震天下的出奇人物,均将在自己阴谋毒计之下,齐化劫灰,遂假借争先抢路,身形宛如陨电飞星,驰下峭壁,但半途黑衣一飘,闪进山壁秘道,遁往“天香坳”外!

    姬天缺身负上乘轻功,飘忽迅疾无伦,几个起落腾跃,便已转出秘道,到了“万梅谷”口!

    陡然一声震天暴响,起自“天香坳”方面,连姬天缺所立之处的四周山壁,都似乎有点微微摇撼。鸟兽齐惊,木叶纷落!

    姬天缺精神一振,回头望去,只见来路上空,弥漫一片浓烟,想像那些“南笔西道”等大对头,以及司空曜、谈白水诸人,此时定已骨肉横飞,即或有人当时未被炸刃,也必在“天香坳”内,满地乱滚乱爬,手折足断,血迹模糊地呻吟欲绝!

    极端得意以下,姬天缺阴森森地,一阵仰天狂笑,笑完正待回身重扑“天香坳”,看看那干武林奇侠的惨状之时,突然觉得“万梅谷”口,断崖转角背后,似乎有些奇异声息!

    姬天缺心计素狡,轻功又好,故作不知地,黑衣大袖一展,人便依旧向前纵出!

    但人起三丈,倏然身形往后一仰,大袖双挥,由“巧燕翻飞”,转化“灵惊展翅”,倒窜到断崖以上,口中并沉声发话说道:“罗浮山‘万梅谷’,无殊森罗鬼域,何人大胆?在此徘徊!”

    “徘徊”二字,刚刚出口,“九毒书生”姬天缺的身形,也刚刚落在断崖以上之时,崖后忽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接口说道:“我十余年泉下幽居,好容易才来阳世一游,想不到在光天化日的罗浮山中,居然也有森罗鬼域!”

    随着话音,晃悠悠的自一堆嶙峋怪石以后,现出一人,双方见面之下,不由全觉一愕!

    原来“九毒书生”姬天缺这身打扮,令人一看便知是名列“乾坤五绝”,威震天下的“夺魂旗”!而石后现身的那人,身材比他更瘦更高,右手提着一根哭丧狼牙棒,左手拿着一方“拘魂令牌”,黑衣长帽,面容枯瘦,浓眉高额,须边并飘着两挂纸钱,活脱脱的便是传说中的无常恶鬼形相!

    武侠屋扫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