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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魏北璋和“毒娘子”由于已知蓝世玉身怀绝学,心中虽在暗赞,但已不觉得惊奇,于是同时飞身而上。

    穿房越脊,瞬间已来至寨门的了望楼上。

    守寨警卫一见寨主和夫人,俱都恭身肃立,同以惊异的目光望着年青英挺的蓝世玉。

    蓝世玉停身抱拳,再度谦声说:“贤伉俪珍重,在下告辞了。”

    说罢转身,衣袖微拂,暗凝“佛光神功”,即展“御风飞行”,身形掠空下扑,沿着宽大石道,直向岗脚下的松林如飞飘去。

    蓝世玉施展绝世轻功,兼有震赫作用,他以“飘”字诀向岗下掠飞,似缓实快,眨眼已达松林前。

    魏北璋和“毒娘子”,以及所有立身于寨墙上的人,俱都惊呆了,像这旷古凌今的绝世轻功,别说是看,连听都没听说过。

    蓝世玉身形直落岗下林前,继而一闪,顿时不见。

    魏北璋和“毒娘子”,赶紧一定神,立即同时朗声说:“蓝少侠珍重,请恕愚夫妇不远送了。”

    话声甫落。

    划空传来蓝世玉的回应声:“贤伉俪请吧!今后有缘再会。”

    魏北璋望着岗下的广大松林,摇了摇头,感叹的说:“身具这等绝世轻功,要马反而是累赘。”说罢转身,当先向寨内驰去。

    “毒娘子”集中功力,凝目望着林前的原野上,她看到一道黑影,快如流星,直向东南驰去,她知道那就是蓝世玉。

    月明星稀,大地一片沉寂,蓝世玉心急赶路,穿出广大松林,直奔东南,他要日夜兼程,赶往大洪山。

    他不断的在想,“独臂熊”暗中开辟通道,进行绝不止一日,父亲一向机警,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还有“独臂熊”怎么会知道父亲隐身在古墓中呢?

    根据“独腿铁拐”魏北璋所说各点,那夜“五独”中人,齐集王陵,似是巧合,而事先彼此并无任何联系。

    一念至此。

    他断定“独腿铁拐”魏北璋为守信诺,所说各点,也许并不尽然。

    他反覆的想着这些问题。

    最后

    他觉得只有到达大洪山,问过“独臂熊”庞得冲之后,才能了解“五独”齐集五陵的真相,和“独臂熊”何以知道父亲隐身在古墓中的原因,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举目一看,在遥远的晨曦中,隐约现出一道连绵婉蜒的山影,那正是“武当派”的发祥地武当山。

    晓行夜宿,两天后的中午,重峰叠嶂,云山相连的武当山,业已横在他的眼前。

    蓝世玉为了尽快赶到大洪山,决定横越武当山,出东麓直奔襄阳城。

    一阵急奔,已达武当山西麓,于是立即展开轻功,直向一道山口前驰去。

    进入山区,一片浓绿,蓝世玉衣袂飘飘,快如疾箭,纵跃飞掠在苍翠云雾之间,恰似一只穿云巧燕。

    山势愈来愈险,深涧陡壁,渐渐无路可循。

    愈前进云雾愈浓重,蓝世玉已经不辨东西南北了。

    登上一座峭壁,越过一道横岭,前面竟然是一座方圆十数亩的小小绿谷。

    谷内奇花盛放,温暖如春,绿草如茵,幽静超尘、宛如仙境。

    蓝世玉的星目倏然一亮,俊面上突现惊喜。

    只见茂密的松枝下,一对大如雉鸡的灰羽小仙鹤,伸颈侧目,正聚精会神的望着他,神色之间,毫无惧意。

    蓝世玉非常喜爱,因而举步向前走去,他生怕惊走那两只灰羽小仙鹤,是以不敢飞身前扑。

    奇怪的是那两只灰羽小仙鹤望着俊面含笑,举步走过去的蓝世玉,不但没有飞走之意,而且不时侧头盯视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蓝世玉缓缓走了过去,停在松下的小仙鹤一个在伸颈啄食松子,一个在用尖嘴剔羽毛,愈发显得安详可爱。

    蓝世玉心想,这一对小仙鹤莫非是人饲养的不成?果真如此,它们的主人很可能是一位隐居此谷潜心修行的界人。

    就在这时。

    空中蓦地响起一声嘹亮鹤唳。

    蓝世玉心中一惊,循声一抬头看去。

    只见一只巨大灰鹤,迳由北面峰腰浮云间,伸展两只巨大翅膀,闪着两只发光的眼睛,挟着劲风,疾泻而下,直向蓝世玉扑来。

    蓝世玉一看,断定这一只巨鹤必是那两只小仙鹤的母亲。

    就在他打量之间,巨鹤业已俯冲而下,尺长尖嘴,直啄向蓝世玉的“天灵盖”。

    蓝世玉不愿伤他,身形微动,已飘身后退两丈。

    岂知

    蓝世玉身形刚动,巨鹤右翅,已“呼”的一声击出,一股惊人劲风,掀起地面扬尘,直向蓝世玉袭来。

    蓝世玉暗吃一惊,脚尖一点,人已横飘丈外。

    巨鹤似已通灵,就在蓝世玉身形横飘的同时,展翅探爪,向蓝世玉的“肩并”抓去。

    蓝世玉这一惊非同小可,因而断定巨鹤不但有人饲养,而且深谙武功,于是双袖一抖,身形再度暴退。

    巨鹤果然不凡,双翅一收,随即引颈追来。

    蓝世玉心地善良,不愿击伤巨鹤,因而大喝一声,疾展“铁袖遥空”中的柔字诀,闪电挥出。

    一股巨大无比的柔和潜力,直向扑来的巨鹤袭去。

    巨鹤似乎知道厉害,一声惊悸长鸣,振翅冲天飞起。

    两只小仙鹤也随之飞上突崖。

    就在这时,一声娇叱,迳由突崖下面的一丛落地云松中响起:“不要脸,想偷小仙鹤吗?”

    蓝世玉一听,顿时大怒,忙循声一看,不但怒气全消,而且忍不住笑了。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一身绿衣,背插短剑,正飞身向他扑来。

    蓝世玉凝目一看,绿衣小女孩儿长得秀眉大眼,皮肤白嫩,红红的小脸蛋儿,绷得紧紧的,但仍掩不住她逗人喜爱的天真稚气。

    打量之间。

    绿衣小女孩已至面前,身形刚刚立稳,立即仰着小脸儿,气呼呼的说:“我刚刚离开一会儿,你就来了,我不怪你,也不打你,快走吧!”

    边说边不停的挥动着小手,催促他快走。

    蓝世玉笑了,觉得绿衣小女孩儿,稚气得实在可爱,因而胸襟一畅,忘了心中的郁闷,立即含笑和声说:“小妹妹,我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如何出去?”

    绿衣小女孩儿似乎不信,鼻子一皱,轻哼了一声说:“骗人,你这么大了,还会不认得路?”

    蓝世玉立即摇了摇头,佯装茫然的正色说:“真的,我的确迷失了方向!”

    绿衣小女孩儿立即举手转身,四下里一指说:“这儿是东,这儿是北,那边是南,那边是西。”

    蓝世玉举目一看,南北前进俱都不易,只有东面数十丈高的突崖比较容易,于是低头望着正在打量他的绿衣小女孩儿,含笑说:“小妹妹,再见了,希望我们有缘再会!”

    绿衣小女孩儿小嘴一撇,不屑的说:“谁要和你再会,你是大人,我是小孩,我才不喜欢和你玩儿呢!”

    蓝世玉觉得有趣,立即含笑问她:“那你喜欢和谁玩儿呢?”

    绿衣小女孩断然回答说:“不告诉你!”

    蓝世玉被小女孩儿活泼天真的稚态惹起兴趣,加之他也有意一探这小女孩儿的来历,于是侧着头,佯装揣测的神态,略一沉思说:“是你师叔?”

    绿衣小女孩儿一皱小鼻子,轻哼了一声说:“师叔有胡子,我才不喜欢和他玩呢!”

    蓝世玉又追问了一句:“是你师父!”

    绿衣小女孩儿这次仅皱了一下儿鼻子,表示不对。

    蓝世玉知道小女孩儿喜欢和大仙鹤玩,但是他偏不说,于是攒眉苦思,故作猜不出来的样子。

    绿衣小女孩儿见蓝世玉久久猜不出来,不由气了,立即轻蔑的说:“真笨,这么大的人竟猜不到!”

    蓝世玉觉得不能让小女孩看不起,立即以恍然大悟的口吻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大仙鹤!”

    绿衣小女孩儿已经认定蓝世玉是个最笨的人,不由气得伸长了脖子大声说:“告诉你,是我的德林小师兄!”

    蓝世玉一听,不由哈哈笑了,接着说:“师妹喜欢师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实在太笨了,竟然想它不起……”

    绿衣小女孩儿小脸儿一红,娇叱道:“你坏我非打你不成!”

    “成”字刚一出口,业已飞身前扑,两只小手儿一分,迳向蓝世玉胸前击来。

    蓝世玉无心和她再纠缠,既然问不出什么,不如早些离去,于是又哈哈一笑说:“小妹妹,再见了,请不要生气!”

    边说边飘然而退,旋身直向突崖下奔去。

    绿衣小女孩儿一见,面色大变,赶紧刹住身形,惶急的大声说:“站住,站住,那里去不得!”

    蓝世玉见绿衣小女孩儿神色惶急,心知有异,随之停住了身形,不解的问:“为什么?”

    绿衣小女孩儿立即焦急的说:“我师祖正在坐关,任何人不能前去!”

    蓝世玉惊异的“噢”了一声,转首游目一看,果见突崖下面一排落地云松后,隐约现出一座洞门。

    心中一动,再度引出他一探小女孩儿来历的好奇心,于是不解的问:“小妹妹.你师祖是谁?”

    绿衣小女孩儿见蓝世玉仍立在那里不动,直急的跺着小脚,催促他说:“喂!你过来嘛!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蓝世玉已看出小女孩儿是个鬼灵精,如果不要胁她,决对不肯说出师祖是谁,于是沉声说:“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自己进去问他。”

    绿衣小女孩儿一听,神色大变,不禁慌了手脚,立即焦急的低声说:“我告诉你,你别去,我的祖师是‘静玄仙长’!”

    蓝世玉一听,心中暗吃一惊,想不到这座小小绿谷,竟然是武当上代唯一长老“静玄仙长”的清修之地。

    继而一想。

    顿时惊觉自己已犯了武林大忌,决定迅速离开此地,以免招惹是非。

    就在他举步正待离去的同时,一个意念,闪电掠过他的心头他想到“静玄仙长”曾赴海外,而且还带回师父亲笔书信一事。

    于是,他飘身来至小女孩身前,谦和的低声问:“小妹妹,你是说你师祖‘静玄仙长’正在那座洞里坐关?”

    绿衣小女孩儿见蓝世玉纵了过来,似乎放心了不少,立即轻快的点了点头。

    蓝世玉又语意恭敬,异常关心的问:“他老人家坐关多久了?”

    绿衣小女孩儿毫不迟疑的说:“快三年了。”

    蓝世玉一听,面色突变,不由惊住了!

    一丝不祥之兆,直上心头,恩师“独醒子”去年远赴海外,至今音信毫无,恐怕是凶多吉少。

    小女孩见蓝世玉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不由催促他说:“喂!你还不走吗?”

    蓝世玉略一定神,惶急的望着绿衣小女孩儿,明知不可能,但仍抱着希望问:“小妹妹。

    ‘静玄仙长’年前可曾中途出关,远赴海外……”

    绿衣小女孩儿见蓝世玉神色有异,一直在盘问她,有些生气的说:“奇怪,我师祖坐关三年,从来没有离开过洞府一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海外!”

    蓝世玉绝望了,他已无心再问下去,强抑激动心情,面对小女孩谦和的说:“小妹妹再见,打扰你了!”

    边说边直奔突崖。

    绿衣小女孩儿一见,面色大变,一声清叱,飞身追了过去。

    但,她的身形刚动,蓝世玉已达崖前,腾空而起,直线上升,眨眼已达岸上,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绿衣小女孩儿何曾见过这等轻身功夫的人?

    不由惊得急刹冲势,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蓝世玉身影消失的崖上,业已惊呆了。

    蓝世玉心情激动,悲忿交集。而他穿林越谷,登岸绕峰,尽展“御风飞行”,身形快如电掣,恨不得立刻赶回丰渔村,找“翻江苍龙”问个明白。

    当然

    他并不恨“翻江苍龙”张乐恒,因为他知道,“翻江苍龙”这样做也是出自善意。

    继而一想,“翻江苍龙”已有半年多未去华山,师妹说,这是很少有的现象,由此判断“翻江苍龙”现在恐怕也不在丰渔村了。

    记得“翻江苍龙”说过,收到恩师来信时,媛姑姑也正巧在场,现在想来,只怕也是虚构。

    蓝世玉反覆的想着,不觉已至东麓。

    离开武当山区,已是傍晚时分。

    于是就在山下小镇上匆匆进食,继续前进,直向谷城奔去。

    由于蓝世玉得知“静玄仙长”这三年来一直坐关,恩师的那封信十之八九是“翻江苍龙”

    故弄玄虚,蓝世玉的心情,也愈加悲痛沉重了。

    他风尘仆仆,日夜赶路,极少宿店休息,由于他已练成“佛光神功”,疲惫时略一调息,随即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第三天黄昏,襄阳城的巍峨箭楼,业已清晰可见。

    襄阳是座大城市,人口众多,水产丰富,是一水陆码头。

    蓝世玉来至西关城外的大街上,只见行人熙熙攘攘,商店如林,酒楼茶肆,客栈比邻,热闹异常。

    家家悬灯,户户贴纸,上面写的尽是奇绝灯虎,虽然尚未入夜,但是街上早已灯火辉煌,光明大放。

    城里城外,到处响着锣鼓声,和震耳的鞭炮声。

    行人三五成群,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兴高彩烈的观灯、猜谜,好一副升平景象。

    蓝世玉这才想起,今天是上元霄。

    一股凄凉孤寂之感,直上心头。

    他想到霞妹妹临别的戚怨神色,这些天来,不知道又惟悴了多少……

    他又想到隐居鄱阳湖畔的媛姑姑和倩姐姐,离开她们已经两年了……

    思忖之间。

    一阵得得马蹄声,迳由身后传来。

    蓝世玉一定神,发现自己已来到西关城门的护城河桥了。

    而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喜娇呼声:“玉弟弟,玉弟弟,我终于追上你了!”

    蓝世玉猛的一怔,忙回头一看去,只见端坐在白马上的“毒娘子”,正不停的向他招手,同时催马驰来。

    他看得剑眉一蹙,心中一阵迷惑,不由暗问自己,她为何追来了?

    心念未毕。

    “毒娘子”已至近前,妩媚一笑,纤纤玉手撑按鞍头,人已飘落在蓝世玉身前。

    由于“毒娘子”来得突然,蓝世玉不由暗起戒心,但仍礼貌的拱手笑问:“夫人何事匆匆赶来襄阳?”

    “毒娘子”见桥上围聚了不少进城看灯的人,而且都目光炯炯的望着她,立即笑着说:

    “我们进城再谈吧!”

    蓝世玉发现不少行人正以羡慕妒嫉的眼光,望着他自己,而且还有几个身穿劲装,满脸轻薄汉子,居然向他和“毒娘子”挤了进来。

    于是,瞅着“毒娘子”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走吧!”

    “毒娘子”忙拉马和蓝世玉并肩走进城门,娇靥含笑,媚眼生辉,几天来的风尘疲惫,顿时全消。

    蓝世玉满腹疑惑,不知道“毒娘子”飞马追来目的何在。

    由于进城看灯的人太多了,你拥我挤,因而“毒娘子”几乎是贴着蓝世玉的身子在前进。

    她身上似兰似麝的幽香,不断的向蓝世玉鼻孔内扑来,而她胸前那两个极富弹性的玉乳,也有意无意的猛在蓝世玉身上磨蹭。

    “毒娘子”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娇躯丰满成熟,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这对跟在他们身后进城看灯的人来说,更充满诱惑。

    蓝世玉却心情沉重,急于赶路,再加上对“毒娘子”来意不明,心中更是郁郁不乐,别说是街上五光十色的花灯无心一顾,就连那醉人的幽香,和不时撞来的玉乳,亦已然不知了。

    蓝世玉在拥挤的人群中,茫然的向前走着。

    蓦地

    他被“毒娘子”的玉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儿,同时听她柔声说:“玉弟弟,我们就到这家兼做饮食生意的客栈歇歇吧!”

    蓝世玉正希望早些知道“毒娘子”的来意,因而抬头一看,只见楼高三层,建筑雄伟,悬灯结彩,气势不凡,是城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家酒楼兼客栈。

    于是,蓝世玉立即同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向店门,已有两个店伙计恭恭敬敬的迎上前来,一个人忙将马匹接了过去,另个人引着蓝世玉和“毒娘子”向店内走去。

    “毒娘子”抢在前头要了一处有侍女的独院精舍。

    蓝世玉虽然觉得谈话需要清静,但并一不定要如此铺张,何况有侍女在一旁,说话很不方便,正想和“毒娘子”商量换个地方,店伙计已来到一座灯火明亮的独院门前,因而也就懒得再多说了。

    店伙计登上门阶,举手轻叩门环,稍顷,呀的一声,门开了,应门的竟然是四个年轻标致的侍女。

    那四个侍女一见蓝世玉和“毒娘子”,齐裣衽为礼,同时恭声说:“爷和姑娘请进!”

    蓝世玉和“毒娘子”举步进院门,店伙计也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绕过迎壁,正面即是小厅。院中纱灯密布,两厢灯火辉煌,小厅内显得格外明亮。

    蓝世玉进入小厅转身拱手,谦和的说:“夫人请上座。”

    “毒娘子”妩媚的一笑说:“少侠是客,礼应上坐才对,方才因为人多,请恕我直呼你玉弟弟。”

    蓝世玉立即谦逊的含笑说:“少侠和弟弟,都是一样,些许小事,夫人何必挂齿!”

    边说边当先坐在椅子上。

    “毒娘子”神色一喜,立即愉快的娇声说:“既然这样,我这个大姐可高攀了,不过,大姐还真怕委屈了你这个人间麟凤般的玉弟弟!”

    刚才蓝世玉仅是一句谦逊话,没想到“毒娘子”竟认起真来,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但已无法反驳。

    片刻

    两个侍女已经送来点心干果和香茶,另外两个侍女则每人捧着一个精致的盖碗,分别送到蓝世玉和“毒娘子”的面前,同时恭声说:“请爷和夫人先进些元宵。”

    边说边恭恭敬敬的将盖碗放在桌上,同时将碗盖打开,现出四个热气腾腾的元宵来。

    蓝世玉听了侍女们的称呼,俊面不禁一红。

    虽然

    侍女们听了他这样称呼“毒娘子”才跟着这样称呼,可是把“爷”和“夫人”连在一起,意思就大不相同了,可是,他又不好当面向侍女们解释,加以纠正。

    而坐在椅子上的“毒娘子”,却妩媚的轻轻瞟了蓝世玉一眼,略显羞涩的笑了。

    蓝世玉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忙转首望着“毒娘子”说:“夫人飞马追赶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毒娘子”一看蓝世玉神色的忧急,不由妩媚笑着说:“本来事情极为重要,既然追上你,也就不重要了。”

    蓝世玉剑眉一蹙,更加不解,俊面上已泛起不悦之色。

    “毒娘子”一看,“噗哧”一笑,随即端起瓷碗说:“别急,先吃完元宵,姐姐自会告诉你!”

    蓝世玉一看她这份儿媚态,活脱脱就是“苇林堡”胡丽珠的化身,心中益发厌恶。

    为了早一点儿摆脱她的纠缠,只好迅速将碗里的元宵吃下去。

    “毒娘子”见蓝世玉无可奈何的吃着元宵,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蓝世玉匆匆吃完元宵,发现“毒娘子”仍在细嚼慢咽,虽然心中气往上撞,但也只得忍下去。

    “毒娘子”虽然生了一副狐媚泼辣相,但是吃起东西来却是十分文静,她吃完元宵,喝了两口汤,顺手取出一方罗巾来。

    她含笑妩媚的望着微泛怒意的蓝世玉,轻轻拭了一下儿鲜红的樱唇,淡淡一笑问:“你是不是要去大洪山?”

    蓝世玉耐心的等了老半天,竟然是一句无关要紧的“你是不是要去大洪山”,气得他狠狠一点头,沉声说:“不错!”

    “毒娘子”玉手握着罗巾,目光柔和的望着蓝世玉,唇角微带笑意继续说:“你可知道如何前去?”

    蓝世玉一听,怒火不由上升,但是他仍强自忍耐着,冷冷的说:“在下自会沿着官道前去,这一点儿,夫人大可不必耽心。”

    “毒娘子”淡淡一笑道:“大洪山计有三岭、九峰、一十二寨、山势崎险,关卡无数,寨中高手如云,喽罗头目近万,滚雷陷阱,椿哨棋布,莫说是人,就是飞鸟也难进入,这情形你可知道?”

    蓝世玉的确没有想到,大洪山居然有如此庞大的势力,但是他心中有气,因而豪气干云的说:“大洪山即使是刀山剑林,在下又有何惧……”

    “毒娘子”未待蓝世玉说完,立即又插言问他:“你是说杀遍三岭九峰,踏平一十二寨,不怕找不到‘独臂熊’是么?”

    蓝世玉被她问得一楞,星目盯着胸有成竹的“毒娘子”,顿时无言以对。

    “毒娘子”漫不经心的轻轻一笑,接着说:“论武功,‘独臂熊’只能与一般武林高手争雄,根本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但是他寨中高手中云,而且俱是悍不畏死的亡命徒,你杀也杀不光,再说你心地善良,除非十恶不赦的人,你决不忍心大开杀戒……”

    蓝世玉被“毒娘子”说中他的弱点,不由轻哼了一声说:“哼!必要的时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毒娘子”见蓝世玉说得十分勉强,不由笑着问:“假如‘独臂熊’一直躲在暗中偷窥,永远不跟你照面儿,你上望天岭,他去摘星峰,你在庚辛寨,他去甲子营……我的玉弟弟,你就是天上的二郎神,哪吒三太子,恐怕最后也要落个筋疲力竭,累死在大江山上……”

    蓝世玉听得心头狂震,但仍不肯服输的说:“在下深夜前去,直奔主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怕‘独臂熊’跑上天去!”

    “毒娘子”媚儿眼膘着蓝世玉,赞许的“噢”了一声,接着慢条斯理儿的说:“要是有人事先去大洪山通知‘独臂熊’,说你近日必去找他报仇,又该怎么办呢?”

    蓝世玉心中一惊,神色立变,不由脱口问:“果真有这种事!”

    “毒娘子”冷冷一笑,有些故卖人情似的说:“难道我披星戴月,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只是为了骗你吗?”

    蓝世玉这才觉得事态严重,果真有人暗通消息,以大洪山区之广,“独臂熊”若有意避不见面,的确是一个难题。

    加之险要重重,机关密布,偶一不慎,便有丧命之虑,何况我明敌暗,以逸待劳,在对方蓄意防范之下,即使潜入,亦属不易!

    一念至此。

    心中万分焦急,他不由连声暗问着自己,这个暗通消息的人又是谁呢?

    心中一动,立即急声问:“你是说老寨主去了大洪山?”

    “毒娘子”见蓝世玉一直无动于衷,芳心不禁有些气。

    这时见问,立即轻哼一声,冷冷的说:“他们是死对头,一见面儿就打的头破血流,他那儿有那份儿好心肠去给‘独臂熊’通风报信儿噢!”

    蓝世玉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毒娘子”一看蓝世玉的忧急相,芳心似乎有些不忍,神色一变说:“就是我们白河寨前寨的‘矮脚虎’!”

    蓝世玉一听,似有所悟的说:“可是那夜被我一脚踢上房面的那个人?”

    “毒娘子”立即点了点头说:“正是!”

    蓝世玉剑眉一轩,忿忿的问:“他是何时离开白河寨的?”

    “毒娘子”似已看出蓝世玉有意星夜赶往大洪山,于是平静的说:“就在你离开白河寨半个时辰之后。”

    蓝世玉一看时间,星目突然一亮,蓦地起身对“毒娘子”拱手说:“承蒙夫人关注,在下无任感激,隆情后报就此告辞。”

    “毒娘子”依然端坐,动也没动,望着蓝世玉冷冷一笑说:“你认为现在星夜赶往大洪山,就可以在‘矮脚虎’之前到达吗?”

    蓝世玉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毒娘子”又冷冷一笑说:“‘矮脚虎’身携巨金,决心先你而至,每遇驿站,必换马匹,星夜兼程,前日他已渡过汉水,如今恐怕已经过了长寿店,进入大洪山区了。”

    蓝世玉心乱如麻,不禁连连跺脚说:“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毒娘子”一听,忍不住得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接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事情本来极为重要,既然追上了你,也就不重要。”

    蓝世玉万分不解的望着“毒娘子”,不禁焦急的问:“为什么呢?”

    就在这时,侍女们已将酒菜送来。

    “毒娘子”望着丰盛的酒菜,妩媚的笑着说:“你先安下心来吃酒,姐姐保证给你一个‘独臂熊’,任由你审问、报仇。”

    蓝世玉知道急也没用,“毒娘子”既然敢这样说,想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于是,蓝世玉再度落坐,望着满桌酒菜,却提不起一丝胃口。

    “毒娘子”亲自为蓝世玉斟满一杯酒,樱唇绽笑,神色自若,好像在欢度上元宵节。

    蓝世玉心绪紊乱一直想着大洪山,忍不住再度问:“但不知夫人有何良策,迫使‘独臂熊’……”

    “毒娘子”神秘的笑了笑说:“饭后我们俩先去观灯……”

    “蓝世玉一听,不由生气的沉声拒绝说:“要去你去,我没兴趣!”

    “毒娘子”一听,不由格格笑了,立即向他解释说:“那天晚上我得到‘矮脚虎’私自逃走的报告后,立刻派出二十匹快马,分头追了下去,一经追上,格杀活捉,见机行事,并规定他们今夜在襄阳城会齐,我们上街看灯是假,主要的是要找他们……”

    蓝世玉一听,自是无话可说,心想如果那些人迫到了“矮脚虎”,大洪山虽然分寨众多,高手如云,但要找“独臂熊’仍极容易。

    两个人吃完饭,立即走出店来。

    街上灯火辉煌,行人拥挤,锣鼓声,欢笑声,不时响着鞭炮声,整个的襄阳城热闹非凡。

    蓝世玉和“毒娘子”立在店门口,只见这面舞双狮,那边要龙灯,酒楼茶肆的窗口上,探出不少人头来观看。

    蓦地

    蓝世玉星目一亮,浑身不禁一颤,立刻一呆,惊讶的望着对面茶楼上的窗口。

    “毒娘子”不解的轻轻碰了蓝世玉一下。

    蓝世玉略一定神,想起什么似的,一句话不说,神色慌张的转身就向店内跑。

    “毒娘子”看得一楞,急呼一声“玉弟弟”,忙飞身追了上去。

    就在她急呼“玉弟弟”的同时。

    另外一个清脆声音,也在惊喜交加的急呼“玉弟弟”,透过欢笑的人潮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