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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因为需要时间,所以谈锐司先下楼,“人在上面?”毛浚堂走过来问他。

    “嗯。”谈锐司哼一声。

    “外面的人也都到齐了。”

    谈锐司点个头。

    “怪了,一件衣服没理由穿这么久吧?”

    “珍屏说要帮她打扮一下。”

    “打扮?!”毛浚瞪大眼睛,突然卟一下笑出声。

    “喂,”谈锐司嫌恶地瞪他一眼,“你口水多啊?!”

    “哈哈哈,”毛浚堂狂笑,“我没有听错吧?打扮?真的假的?我说你家的佣人还真是好兴致,哈哈哈!”

    谈锐司没什么表情,走到吧台前跟管家要了一杯酒。

    “不过,你想她‘打扮’过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嗯?阿司?”毛浚堂也走到吧台前,要了杯酒。

    谈锐司没吭声。

    “珍屏化妆的手艺很好,”William突然说话:“她高中念的是美容科,跟陈嫂一起到这里工作之前,还学过专业化妆。珍屏会到这里工作,是想存一笔钱到日本学造型。”

    “嗯?”毛浚堂喝口酒,“是吗?”

    William礼貌性的咧嘴一笑,算是回答。

    “既然这样,”毛浚堂笑得很坏,“那我应该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一起迎接我们的女主角下楼——”

    “阿堂,你没事干吗?”谈锐司冷冷地泼他冷水。

    毛浚堂挑起眉,“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正想找点事干!”他咧开嘴,边回答边走出门外。谈锐司眯眼瞪着他走开。

    “阿司少爷,您不用担心,珍屏从来不会看错人。”William突然又开口。

    谈锐司撇他一眼,“你说什么?我看起来像担心吗?”没表情的反驳。

    William笑了笑,不再说话。

    等到毛浚堂把谈家所有的年轻男人都集中到客厅,谈锐司仍然坐在吧台前,没什么表情地喝酒。

    “喂,阿堂,你说阿司现在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对喔,”毛浚堂手托着下巴,装模作样接下去,“好像郁闷,更像是——担心?”

    “担心?”谈敬南嗤笑,“怪了,他担心什么?”

    “应该说,阿司为谁担心。”谈尔东也加进来,正经八百的说。

    “唉哟!还是阿东一针见血喔!”毛浚堂笑得很坏,随便转身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宣布,“那就这样吧,我们让这里所有的妹妹们投票,看阿司到底为谁担心——”原来,客厅里来了五、六个正妹,一个个穿得辣长得俏,正到让人喷鼻血。被评论的当事人一脸冷漠,根本懒得理这几个混蛋。

    一个穿挖背装的正妹举手,娇嗲嗲的发问:“那阿堂你说,我们要怎么投票呢?”

    “这个嘛——”

    “正妹到我怀里,其它原地罚站。”谈尔东接话。

    妹妹们一听笑得花枝乱颤,全部争先恐后,投到谈尔东怀抱。

    “喂喂,阿东,这里你最坏哦!”谈敬南哼笑。

    左拥右抱的谈尔东脸上没表情,“谢谢。”

    “阿东,好酷哦!”有妹妹尖叫。

    毛浚堂咧嘴笑,“所以妹妹们全都投票给正妹啰?”

    “这个答案有陷阱。”谈敬南说。

    “喔?”毛浚堂挑挑眉,笑问:“那阿南你说呢?”

    谈敬南打开长腿,俊脸仰靠在沙发背上,“正妹留在阿东那里,辣妹过来坐在我腿上。”所有的妹妹都尖叫,又纷纷往谈敬南那里跑,抢着坐在谈敬南腿上。

    毛浚堂哈哈大笑,“阿南这招狠喔!”笑完,他沉下眼,“既然二位都有答案,那我就来凑三好了。”

    “嗯?”谈敬南和谈尔东同时嗯一声。

    毛浚堂咧开嘴,露出经典的坏坏的表情宣布他的答案——

    “正妹、辣妹都好,谁过来我就‘修理’谁。”

    所有的人都愣住,包括百无聊赖的谈锐司。

    妹妹们全都睁大眼睛、脸蛋涨红,彼此用诡异的眼神互看一眼,接着就全都投奔到毛浚堂的怀抱里——

    “喂喂,有必要下这种狠招吗?”谈敬南撇嘴亏他。

    谈尔东笑了,“William,明天早上记得,帮阿堂少爷准备猪腰汤补肾。”

    “是,阿东少爷。”看到这种局面,连管家都忍不住偷笑。

    听到William竟然还回答“是”,谈锐司真是受够这群家伙了!

    “喂!”谈锐司站起来,冷着脸走到人群中问,“玩够了?玩够了就全部给我滚出去。”

    “可是,阿司,人家还没看到女主角耶!”有妹妹抗议。

    谈锐司还没开口,楼上已经有动静——

    “少爷,”珍屏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小姐已经准备好,可以下楼了。”

    “下来了、要下来了耶!”所有的妹妹们开始七嘴八舌讨论。

    谈锐司抬头望向二楼那瞬间,玉娴刚好走出二楼墙角——

    她先在楼梯口站定,然后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像怕被绊倒似地,缓慢地一步步走下楼梯……

    全场突然陷入安静。

    玉娴本来已经很不自在,发现楼下好像安静得不太对,她呆在楼梯中间的位置,看到楼下一群人盯着她看,她的脸色开始发白,直到找到谈锐司的眼神……

    “好可爱喔!”

    妹妹们先爆出一阵惊叹声。

    这阵惊叹声,终于把发愣的男人们从错愕中惊醒。

    “我看,这次糗了。”谈敬南两眼发直。

    “不止糗,是整个糗掉了。”毛浚堂无谓的摇头。

    “不止整个糗掉,是有人要糟糕了。”谈尔东转头望向那个人——

    谈锐司抬头迎视站在阶梯上,那个仿佛被仙女棒点过的女孩,他没有表情,目光却异常灼热……

    终于,他对她伸出手。看到他朝自己伸出的手,玉娴很自然地有了勇气,继续往下走……最后两阶,他把差点跌倒的她接住,抱在怀中,顺势转一圈,然后落地。

    毛浚堂跟左右两人使个眼色,三个男人分工合作左拥右抱,把现场的妹妹们全都带出场。

    玉娴没注意到大厅里的人已经离开,刚从紧绷的情绪中释放,她茫然的目光立刻被他炽热的眼神锁住。

    大厅突然流泄出轻柔的音乐声……

    William适时地在此时放出音乐。

    玉娴回过神,正在怀疑音乐从哪里来的时候,谈锐司突然把她揽进怀中。

    玉娴傻住,呆呆地问他:“你干嘛……”

    “烛光舞会开始了。”黯着眼,他贴在她耳边低语。

    大厅里的灯光忽然变暗,现场一百多支蜡烛的烛光,发挥功用。烛光舞会?玉娴傻眼。在晕黄浪漫的烛光包围下,谈锐司开始带着她跳舞。玉娴正庆幸,还好自己国小的时候跟阿嬷一起,在公园学过土风舞……

    就是这时候,玉娴的肚子突然很不给面子地“咕噜”叫了一声——

    玉娴脸孔整个涨红。

    谈锐司低笑,不动声色地拥着她继续跳舞。

    过程中玉娴一直踩到他的脚,但是谈锐司居然没有骂她,让她不安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在谈锐司娴熟的带领下,玉娴渐渐放开,但是胸口却莫名其妙的怦怦直跳……

    一整晚,她都觉得自己还是太紧张了。

    午夜十二点之前,他开车送她回到公寓。车子停在玉娴的公寓前面,他侧头咧嘴对她笑:“差五分十二点,仙蒂蕾拉要被打回原形了。”

    玉娴呆住,脸孔微红,“我要下车了,这么晚才回来,曼曼一定会担心。”她顾左右而言他。

    “等一下。”他阻止她。

    “干嘛?”她的手已经放在车门上。

    他笑一笑,“让我为今晚做一个完美的ending。”他下车绕到她的车门边,为她开门。

    玉娴忍不住笑,“这样有点好笑。”下车后,玉娴对他说。

    “好笑?”

    “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才不是这个样子。”

    “是吗?”他问,“那时候我是什么样子?”

    “就是——”她顿住,心想还是不要讲好了,免得破坏气氛,“算了啦,快要十二点,我要回去了。”她转身跑回去。

    “唉!”谈锐司叫她。

    “嗯?”玉娴回头。

    他靠在车门边对她说:“今天晚上,你很不一样。”

    玉娴的表情有点糗,“果然,我穿那样很奇怪对不对?”

    “嗯,是很奇怪,因为我想不到,”他低笑,“竟然会这么可爱。”

    可爱?玉娴呆住,脸孔开始发热,“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他沉默,看眼神突然变得深邃。玉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逃避他奇怪的眼神……

    “呃,对了,我要赶快回去,免得曼曼担心我!”她转身跑进公寓里。

    谈锐司靠在车门边,一直到玉娴公寓的灯亮起来,他才开车离开。

    跑回公寓后,玉娴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莫名其妙跳得很快,“废话,一口气跑八层楼,心跳当然会变快啊!”她一手按着胸口喃喃说。回过神,她才想起刚才开门的时候,公寓里的灯还是暗的,这么晚了曼曼竟然还没有回家。

    玉娴虽然很担心,但曼曼的手机却打不通,“这么晚还没回来,怎么没有留言给我呢?”她拿着手机边喃喃自语,边走进浴室。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又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

    “还真的很神奇耶!”玉娴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珍屏帮她打扮的时候,一边夸奖她很有“可塑性”、肤质很好,一边教她要怎么梳头发、做造型,还告诉她平常只要用一点小技巧,就会有很大的改变,“真的可以吗?我觉得自己根本做到耶!”皱着眉回想珍屏教自己的方法,边好奇地按着自己的脸和头,她还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感到不可思议……

    今天晚上虽然有很多惊吓,但也让她很难忘,因为今天这个神奇的夜晚,她好像真的公主,跟“王子”一起跳舞、喝香槟、吃晚餐。

    王子?玉娴坐在马桶上,面露陶醉的笑容,幻想着今晚跟她一起跳舞的人是学长……

    谈锐司的脸孔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stop”赶紧张开眼睛,玉娴的眉头皱起来,“那家伙的脸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样很破坏气氛耶!”

    摇摇头,她开始动手,解开珍屏帮她梳好的发型。

    “要赶快从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中清醒才行!”她很肯定的这么告诉自己。

    早上玉娴一起床,就赶快跑到曼曼的房间——看到曼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才放心。

    到浴室梳洗的时候,她边刷牙边瞪着镜子,有点心不在焉……漱口后,她看着镜子,把自己的脸颊左掐右揉,然后喃喃说:“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啊,真的只要一点小技巧,就可以改变吗?”

    虽然她自己很怀疑,不过昨天晚上,珍屏确实已经做示范了。

    “嗯,既然这样,那我自己也来试试看好了!”她咕咕笑,好玩的成分居大。

    想起昨天珍屏送了她一些小发夹保养霜、睫毛膏和一瓶唇蜜,玉娴跑回房间找到她的小包包,把珍屏送的东西全都拿到浴室。

    虽然一开始她并不想去什么烛光晚餐,但玉娴不能否认,谈锐司确实给了她一个令她很难忘的夜晚。所以,她决定要当面好好谢谢他,玉娴也知道想在学校找到谈锐司,只能到学生会会办去碰运气。

    下午到会办,玉娴看到学长在跟几名学姐说话,她便安静地站在一帝,边等待边偷偷看学长……等到石竞常交代完事情,回头看到玉娴,他愣了一下。石竞常不说话,玉娴以为自己偷看他的举动被发现了……“学长!”她故作开朗地叫一声。石竞常还在发呆,过了几秒钟才恢复正常。“学妹?”他咳一声,声调有点低沉。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目光一直停留在玉娴的脸上。

    “五分钟前就到了,可是你在跟学姐说话,所以我不敢打扰你。”她解释,有点不安,因为学长今天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是吗?”石竞常笑了笑,表情有点不自在,“学妹,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嗯?”玉娴愣了一下。

    “头发,还有……嘴唇亮亮的。”石竞常提醒她。

    “喔,”玉娴眨眨眼睛,有点尴尬,“因为昨天有一个很好心的女生,她教我用发夹绑头发,还送我唇蜜,今天早上我就想说试试看好了……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不会,”他凝视她,“这样,很漂亮。”语调很认真。

    听到石竞常夸奖自己,玉娴高兴得差点不能呼吸,“真、真的吗?”她不敢相信地问。

    玉娴别开眼,突然不敢看石竞常……

    “嗯,真的很漂亮。”石竞常怔怔地瞪着她看。玉娴屏住气,抬头那瞬间,两人眼神刚好对在一起,然后又像被电到一样的各自别开,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这时候谈锐司刚好走进会办。

    “你也在?”看到玉娴,他有点惊讶。

    谈锐司的出现,适时解除了玉娴的尴尬。

    他忽然眯起眼,走到玉娴面前,“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他很自然的把手掌放到她的额头上。

    “没、没有啦!”她拍掉他的手,一脸怒意,“我哪有脸红?!”急得反驳,根本不敢看学长。

    谈锐司搭下眼,低头研究她。

    玉娴呼口气,想起自己到会办的目的,“对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谈锐司哼一声,手插到裤袋里。

    “谢谢你昨天晚上请我吃饭,”玉娴说,“还有,要谢谢你的安排,昨天晚上真的让我很难忘。”

    听到玉娴的话,石竞常脸色微变。

    “就为这个,你特地来找我?傻瓜!”

    “干吗骂我啊?”玉娴睁大眼睛。

    “吃顿饭就道谢?那你教我游泳,我要怎么谢你?”他问。

    游泳?石竞常沉下眼。

    “也对哦!”这样说来她好象也没有占他的便宜啊!

    “笨蛋!”回头看到石竞常怔怔地看着玉娴的目光……他眼底掠过一抹暗影。

    回头,谈锐司突然叫玉娴:“你过来。”

    “干吗?”

    “你头上有东西。”

    “真的吗?”玉娴傻傻的走过去。

    谈锐司突然伸手把玉娴的头发拨乱……

    “啊,你干嘛啊?”玉娴抱住自己的头,瞪大眼睛,欲哭无泪。早上她花了二十分钟才夹好的头发,瞬间就被他的翻云覆雨手整个弄乱了!

    “帮你把东西从头发上拨下来啊!”谈锐司很有理。

    “那也不用那么粗鲁嘛!”玉娴很想哭。

    现在她头发乱七八糟的,一定很像疯婆子!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很丢脸,根本不敢抬头看学长的眼睛……

    “因为脏东西拨不下来啊!”

    抓住她的手,谈税司干脆把她拉过来,抱住她,不管玉娴怎么哇哇叫,继续乱拨她的头发。

    “你不要再乱拨了啦!”玉娴终于打掉他的手。

    石竞常的脸色很沉,沉默的注视着两人的亲昵举止。

    玉娴知道学长正在注视自己,她心跳得很快,因此刻意避开石竞常的双眼,但在会办小小的空间里,她却还是不经意跟他对视了……

    就在两人目光对视那一瞬间,玉娴的脸孔更红,立刻把头低低的垂下,一面不安地用手指耙着自己被谈锐司弄乱的头发。

    她不同于平常大刺刺的表情和动作,不但脸红还显得羞涩的模样,让谈锐司顺着玉娴刻意逃避的视线,他对到石竞常的双眼。谈锐司眯起眼,突然,他抓起玉娴的手——

    “你又要干嘛?”玉娴又被他吓到。

    “你不是想谢我?那就请我喝饮料吧?”谈锐司抓着她就往会办外走。

    石竞常脸色僵硬。

    “可是,”玉娴莫名其妙,“刚才你不是说不用——”

    “现在我后悔了!”他不讲理。

    “可是——”玉娴根本没机会反对就被拖出会办,只能在临走前匆匆回头看石竞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