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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以身试药

    第五章以身试药

    第五章以身试药

    “这座飞鹰堡,是和林建城数百年来,唯一没有毁于战乱的建筑,如今仍然保留着建堡时的式样。

    “因为这座古堡是由窝阔台汗下令,由上万名优秀的工匠修筑,当时我们蒙古尚未完全征服你们汉人的宋朝,工匠内以花剌子模、大食的为多,所以此堡的式样,跟你们汉人的城堡大不相同。”

    姜依萍一边介绍,一边在前引路。

    不知为何,一路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在杨飞身上,就好像赤身的**,暴露于光天化rì之下,令杨飞几yù扭头逃走。

    当杨飞细究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之时,已随姜依萍来到飞鹰堡堡门前。

    唯有走到近处,才能感到飞鹰堡的宏伟壮观。

    整座古堡几乎达到和林的十分之一,是除皇宫外最大的建筑,最引人入目是那座高塔的塔尖,高度较皇宫的穹顶还要高上半截。

    令人奇怪的是,堡前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姜依萍敲了几下门环,便运劲将堡门推开一条门缝,带着杨飞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个占地数亩的广场,广场两侧遍植古树,广场的地砖皆以青石铺成。

    杨飞从姜依萍口中得知,和林附近并不产青石,这些石头皆需从千里之外的山上运来,仅此一项,可见建堡时工程之浩大。

    堡内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杨飞不禁有些纳闷。

    这那rì松身为国师,在鞑靼国内应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这飞鹰堡平时怎么说也要有大批鞑靼士卒护卫,堡内弟子应该有上千才成。

    步入广场前的正殿,终于见到一个老人,那老人衣着颇为怪异,一身红sè长袍极为宽大,头上是一顶长瓜皮帽,看上去既非汉人服饰,也不是蒙古衣服。

    老人正拿着一把扫帚,在那慢慢扫地。

    杨飞以为那老人只是一个仆役,见姜依萍走了过去,也不以为意。

    直到姜依萍扑到那老人怀中,说起了蒙古话,杨飞才知这个老人大不简单,姜依萍的蒙古话说得又急又快,以杨飞那只学了几rì的半吊子水准,如闻天书。

    可令杨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姜依萍拉着老人用汉语向他介绍道:“这便是我的师父,那rì松大师。”

    “他是你师父?”杨飞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了。

    姜依萍柳眉一扬道:“对,他是我师父,你看不出么?”

    杨飞只好施礼道:“在下杨飞,中土汉人,见过大师。”

    他细心打量那rì松,看不出这糟老头有何异状,好像连武功也不会,实在跟他印象中的一国国师大相径庭。

    那rì松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用字正腔圆的汉语道:“施主终于来了,老衲在此已经候了二十四年了。”

    杨飞心中一跳,莫非老家伙看出自己的来意,要不怎么说出如此暗藏深意的话来?

    杨飞亦双手合十,毕恭毕敬道:“想不到大师的汉语说得这么好。”

    那rì松道:“老衲早年在藏入教之后,曾在中土游历十载,若连汉语都不懂,如何了解人生百态?

    “所谓的语言,不过是凡人沟通的桥梁,满天神佛是用不着语言的,如果知晓了其中的道理,学起来便不是那般困难了。”

    杨飞才知这老家伙是传闻中的藏教喇嘛,怪不得衣着如此怪异。他讶然道:“那小萍儿的汉语也一定是大师教的,不知弟子猜得对不对?”

    姜依萍闻杨飞当着那rì松唤“小萍儿”,不禁将这无赖狠狠瞪了一眼。

    那rì松道:“正是!”

    杨飞道:“弟子听小萍儿说,大师数年前受了重伤,正好弟子粗通医术,大师可否让弟子瞧瞧?”

    那rì松道:“身体对老衲来说,不过是副臭皮囊,受伤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今rì来见老衲。”

    杨飞道:“既然大师不想让弟子诊治,那弟子还是就此告辞了。”

    “且慢!”那rì松微微一笑,一脸高深莫测道:“施主难道就这么带着疑惑离开?”

    杨飞奇道:“大师如何知道弟子心中有疑惑?”

    那rì松道:“施主若想知道,何不随老衲到禅房一叙?”

    杨飞正想看这老秃驴准备怎样装神弄鬼,故作犹豫半晌,揖手道:“如此有劳大师了。”

    那rì松在前引路道:“施主请!”

    姜依萍不料二人谈得如此投机,反将自己晾在一边,跺足之余,芳心不禁暗奇,为何向来不理世事的那rì松师父,见了杨飞一反常态,热情起来?

    看起来并非自己的缘故,杨飞这家伙来飞鹰堡后也奇奇怪怪的,定要看个明白。

    她心怀此念,便跟上前去。

    正殿的整个后墙供奉着满满的佛像,样子跟中土寺庙内的佛像迥然相异,不但面目狰狞,姿势也颇不雅观。

    杨飞不禁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参的是欢喜禅,听说藏教那些喇嘛最好此道。

    他偷偷瞄了瞄后面跟着的姜依萍,心想搞不好就是这老家伙喝了姜依萍的头啖汤,再看前面佝偻着身体、时而咳嗽两声的那rì松,联想起先前姜依萍投怀送抱的亲密情形,心中越发肯定起来。

    从正殿偏门拐过一个弯,来到那rì松所说的禅房,房中除了两张蒲团,空空如也。

    难道这老家伙准备给自己谈经论道?杨飞忽然有些后悔来此。

    那rì松做了个请的姿势,杨飞不得不硬着头皮盘膝坐下,他直勾勾的瞧着那rì松那张近在咫尺的老脸,似乎想瞧出什么端倪来。

    二人相对而坐,谁都不先开口说话,连旁观的姜依萍也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杨飞终忍不住问:“大师,你说已经在这里等了弟子二十四年了,可弟子今年尚未满二十,难道大师在二十四年前,就知道弟子会降生于世,还会来到这个地方?”

    杨飞其实是在暗中讽刺那rì松是个欺名盗世的神棍,那rì松岂会听不出?

    可他也并不生气,和颜悦sè道:“在二十四年前,老衲知道会在这飞鹰堡遇上施主,这是佛祖千万年前已经定好的事情,而施主正是被佛祖选中的人,所以施主今rì便来了和林,遇到老衲。”

    杨飞问道:“万一弟子在这二十四年间突然病故,或者碰到别的事情,跟大师错过遇期,怎么办?”

    那rì松笑容满面道:“佛祖决定好的事情,是永远不会错的。”

    杨飞道:“大师的意思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佛祖许多年前已经定好的,我只不过像木偶般照做罢了?”

    那rì松道:“正如施主所言。”

    杨飞暗道若是如此,那佛祖肯定是世上最大的神棍。

    那rì松微笑道:“施主这么认为也未尝不可?这个世界,什么佛祖、真主、上帝皆在人心中,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你说他存在他便存在,你说他不存在他便不存在。”

    杨飞暗中吓了一跳,难道老喇嘛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他对这个那rì松感觉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又问:“如此这个世上佛祖并不存在,那大师又如何知道佛祖在二十四年选定弟子前来拜见大师?”

    那rì松道:“一切皆是因果使然,施主曾经种下因,今rì来此便是果,今rì的果,亦是原来的因。”

    杨飞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那rì松也不再出声,禅室内一片寂静。

    这一老一小倒觉无异,姜依萍首先觉得不耐烦。

    她虽是那rì松的徒弟,对什么佛祖可是毫不感兴趣,那rì松也从不强迫她参透什么禅机。

    她会带杨飞前来,只不过想令杨飞在那rì松面前吃吃苦头,可让她想不到的是,杨飞这个嬉皮无赖也肯坐下来说说正经话,与那rì松相谈甚欢。

    以前那rì松与人讲经,每次最少也要好几个时辰,看来这次也不例外,她以前的经验便是出去透透气,这次也只好同样如此了。

    姜依萍思及此,道:“师父,你和杨飞慢慢谈,徒儿先出去了。”

    那rì松眯着双眼,恍若未闻。

    姜依萍离去不久,那rì松那双昏花老眼,忽然爆出两道jīng光,问道:“施主此来和林,难道没有什么目的吗?”

    那rì松说话的声音一如平常,可传入杨飞耳中,却如当头棒喝,不由自主道:“弟子乃奉我国皇帝之命,护送我国宁平公主来贵国和亲。”

    那rì松又问:“那施主来飞鹰堡是为了什么?”

    杨飞道:“听说大师受了重伤,弟子略通医术,来为大师看看。”

    “那可真是多谢施主了,老衲这伤乃不治之症,一副臭皮囊而已,不治也罢。”那rì松忽然喝道:“其实这一切对施主来说都是表象,难道施主没有别的目的?”

    杨飞心中挣扎,支支吾吾道:“是,是⋯⋯”

    那rì松喝道:“是什么?”

    “蝉翼剑!”

    那rì松叹了口气道:“果然如此,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杨飞吐出这三个字,心中一震,神智突然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那rì松,好似无比的诡异。

    “老秃驴,你敢迷我心智?”

    杨飞恼怒起来,右手运劲,一拳击出。

    两人相距不过数尺,杨飞拳势方动,暗劲已如巨石般压向那rì松胸口。

    那rì松左手结印,向外轻拂,“波”的一声轻响,不但化去杨飞那足可开山碎石的暗劲,而且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震得飞起,撞在墙上。

    杨飞偷敌在先,本已打定主意,一击不中,便即逃遁,可那rì松手印不断变幻,自己连换数种身法,仍避不过那rì松的手印,无奈只好运功挺胸受了。

    他一招落败,才知那rì松深藏不露,武功之高,自己远远不及。

    杨飞已有数月未曾受伤,此刻吐了一口淤血,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rì松叹道:“看来施主仍沉迷于表象,也罢,待施主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杨飞知道那rì松定知自己来飞鹰堡是为蝉翼剑,不过不知老家伙是看在姜依萍的面上,还是另有目的才放过自己。

    他恨恨瞪了那rì松一眼,大步走出禅房。

    出了正殿,杨飞一眼看见姜依萍,俏立在一株古树之下一动不动。

    “小萍儿。”杨飞走近轻轻唤了一声。

    “话说完了?”姜依萍娇躯一震,回过头来,见杨飞嘴角似有血迹,奇道:“你怎么受伤了?”

    杨飞没好气道:“不用你管。”

    他吃了那rì松的暗亏,连带对姜依萍也怨恨起来。

    姜依萍冷哼道:“你横什么?你来飞鹰堡便没安什么好心,在我师父那里碰了壁,便将气撒在我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

    杨飞心思被她猜了个**不离十,不禁颇为尴尬,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站在这棵树下干什么?”

    姜依萍懒得同他计较,哼了一声,抬首望着古树道:“我和那rì松师父就是在这棵古树下相逢的。

    “那年我才八岁,我的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我举目无亲,便偷偷跑到这里,因为我听说那rì松师父是全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只要我变强,这个世上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杨飞不以为然道:“我看你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嘛!”

    姜依萍厉害之处不在她的武功,而是她的心智和蛊毒,杨飞因此吃过她不少苦头。

    姜依萍道:“那rì松师父并没有教我武功,他告诉我,世事无绝对,天下本没有最厉害的人,即使今天你胜过别人,明天也会被人胜过。

    “长大之后,我才明白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权势,可在鞑靼,女人的地位比你们汉人还要低下,在汗廷根本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后来我就潜入你们汉人境内,结果遇到了你。”

    杨飞想起她与朱阳的旧情,心中老大不痛快,便道:“你如果想证明自己,法子多得很,何必委身那个朱阳?”

    姜依萍冷笑道:“在我看来,朱阳只怕比你更有男人气概,至少他不会像你行事缩手缩脚,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你⋯⋯”方才之言触及杨飞痛脚,他扬起右手,恨不得煽姜依萍一个耳光。

    姜依萍怡然不惧道:“我说错了吗?”

    杨飞与她对瞪良久,心中大感无趣。

    二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在树下不欢而散。

    为了再来查探虚实,杨飞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飞鹰堡的地形,沿着记忆回到驿所,已是rì落时分。

    杨飞回到房中,刚刚准备调息一下治疗伤势,珑儿神sè紧张的前来找他,说是公主有请。

    杨飞不敢有违,随珑儿来到朱玲芷房中,见朱玲芷满脸泪痕,哭个不休,一问才知,朱玲芷昨晚将自己那个金蝉脱壳的妙计告诉玲、珑二女后,玲儿非要以身试药,说是提防杨飞欺瞒公主。

    那假死药药效奇快,玲儿服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一命呜呼”,果如杨飞所言,气停脉止,“死”得透了。

    问题就在玲儿服下假死药后,到现在早过了十二个时辰,她仍无半点苏醒的迹象。

    事至如此,朱玲芷也只好命珑儿来找杨飞,偏偏杨飞外出未归,她立时慌了手脚,不禁怀疑杨飞给她的是不是毒药?

    听到这里,杨飞心中也直打鼓,此药他曾让狗服过,那狗十二个时辰后果真死而复生,至于人服下后是否灵验,唯有乞求老天爷保佑了。

    “杨大哥,你看玲儿她会不会⋯⋯”朱玲芷急得泪如雨下,她与玲儿情同姐妹,此番玲儿代她受过,如果死了,恐怕她会伤心yù绝。

    杨飞强作镇定道:“不要紧,不要紧,肯定是药效尚未消失,玲儿在哪?可否让我瞧瞧?”

    玲珑双姝所居之处,就在朱玲芷隔壁,当真还有扇活门,此时玲儿躺在自己床上,娇躯裹在厚厚的毛毯内,脸sè惨白,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生人气息,果然如同死人一般。

    杨飞问道:“玲儿服药的事,可还有人知道?”

    朱玲芷连连摇头道:“我们哪敢声张?连大夫都不敢请,就是周大人早上请安时问起,我也推说玲儿水土不服,久睡未起。”

    “如此就好。”杨飞点点头,在珑儿仇视的目光下,持起玲儿冰冷的小手,故充内行道:“让我先给她把把脉,看是不是有动静。”

    杨飞经常见到姚柳青为姚昭武把脉,姿势倒也似模似样,没有露出破绽,令二女宽心不少。

    玲儿脉象全无,杨飞偷偷输了少许内力到她体内,却如泥牛入海,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杨飞又试了几次,仍是如此,只好作罢。

    朱玲芷满怀期盼道:“杨大哥,玲儿她没事吧?”

    杨飞怎敢说玲儿有事,否则二女还不恨死自己?

    是以他信口胡诌道:“大概是你们女儿家身体太弱,故而药效长了些,没关系,待我运功为玲儿活动活动经脉,她自会醒来。”

    朱玲芷大喜道:“如此有劳杨大哥了。”

    她朝珑儿使了个眼sè,珑儿只好无可奈何道:“珑儿代玲儿先多谢杨公子了。”

    既然大话说在前头,杨飞也只好硬着头皮,学败家子冒充“神医”,掀开毛毯,摆开架式,开始为玲儿医治。

    玲儿一直躺在榻上,身上仅着亵衣,掀开毛毯之后,玲珑浮凸的身体线条一览无遗,二女忧心忡忡,哪顾得上让杨飞有所避忌,便让这家伙大饱眼福。

    杨飞看得心神荡漾,暗忖小妮子平时凶巴巴的,看不出身材倒是不错。

    看归看,正事还是要做的,只见杨神医双手纷飞,十指如电,在玲儿身上狂点一通,直到额头见汗,方才停了下来。

    朱玲芷和珑儿看得眼花撩乱,皆想神医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较那些庸医快上百倍。

    二女正想问杨飞,玲儿好了没有,忽听他道:“刚刚只是热身,真正的招式在后面。”心儿立刻又提了起来。

    其实刚才,杨飞只是在玲儿身上,找不要紧的**道乱点一气,见毫无效果,而二女眼神从期待变成怀疑,心中亦着急起来。

    他决定使出拿手绝招,将玲儿扶起,化指为掌,身前背后,能拍的地方就拍,能摸的地方就摸,反正二女以为他在为玲儿活动经脉,正好乘此机会揩揩油水,向这小丫头报以前的一箭之仇。

    到了最后,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玲儿仍然没有苏醒,杨飞心中已经变得绝望,在暗中咒骂那卖药给自己的庸医之余,忽然想起姚柳青曾言“膻中”**乃人体死**之一,在医治绝症时点之,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杨飞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并指运气,朝玲儿的膻中**戳去。

    “啪——”苏醒过来的玲儿,赏了杨飞一记清脆响亮的锅贴,他脸上那五指分明的掌印便是明证。

    这还不算,玲儿又一阵拳打脚踢,尖叫道:“流氓,你在干什么?”

    原来杨飞猜的倒也没错,玲儿超时未醒,正是女儿家身体虚弱,药效未过之故,他这般又拍又打,已让玲儿脉息渐复,只是他着急之下,没有察觉而已。

    玲儿刚刚回过气,便见杨飞伸手摸自己胸口,当然不会客气,出手又快又准,杨飞想躲都来不及。

    杨飞抚着自己的右颊,一脸无辜的看着朱玲芷,令朱玲芷暗暗好笑。

    又哭又闹的玲儿被珑儿劝下之后,却死也不肯向心中的死yin贼赔礼认错,杨飞碍着面子,不再跟这泼妇计较,向朱玲芷告了声罪,悻然离去。

    当晚杨飞连做恶梦,梦中玲儿张牙舞爪,令他如丧家犬般落荒而逃,凡是他身边的女人皆被玲儿杀死,最后玲儿那张狰狞的脸庞,忽然化成梅兰的如花娇靥。

    “啊!”

    杨飞从恶梦中惊醒,只觉全身大汗淋漓,衣襟湿透。

    一连数rì,杨飞就好似见到罗刹鬼婆般看到玲儿就躲,甚至连朱玲芷也没见过几面,玲儿本来奉了朱玲芷严令,要好好向他道歉,既然逮不到这家伙的人,正好推搪过去。

    汗廷方面,不但达延汗久久未归,连姜依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子聪几次拉着杨飞去向鞑靼汗廷抗议而未果,至于打道回府也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最后沦落到跟那些小吏讨价还价的地步。

    杨飞当然不会跟着周子聪去掺合,他更关心的是飞鹰堡那老秃驴。

    经过几rì几夜的查探,他终于摸出一条进出飞鹰堡比较安全的道路,还找了套夜行衣,准备乘着哪天天黑,前去摸摸老秃驴的底细。

    来和林第五rì夜里,乌云满天,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潜形匿迹、打家劫舍的好rì子,杨飞穿上夜行衣,偷偷溜出驿所,还带上蝉翼剑和玉燕,以备不时之需。

    他这几rì早将地形摸得乱熟,天sè虽黑,也未影响他顺利潜入飞鹰堡。

    据杨飞打听得知,那rì松脾气古怪得很,前几年将飞鹰堡内的仆役和喇嘛全部打发走,连仅剩的几名弟子也遣到外地云游,所以眼下这偌大的飞鹰堡,只有那rì松一人。

    就算那rì松武功再高,也看不住这么大的地方,可说杨飞此行轻松之极。

    杨飞避开那rì松所居之处,在堡内四下搜寻,想从这里找出蝉翼剑的一点蛛丝马迹,忙了大半夜,结果大失所望,堡内除了经书便是石头,连些特殊的家当都没有,而未曾搜到的地方,除了那rì松禅房所在的正殿,便是堡后那座铁门紧闭的高塔。

    塔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可以看出已有多年未曾开启。

    杨飞推了一下,铁门纹丝不动,他正准备运劲将铁锁震落,忽然听到正殿方向,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咳嗽声。

    杨飞心中大骇,屏息凝气,生恐被远隔了数百丈的那rì松察觉,可等了片刻,再无动静,他还道自己听错,正准备继续行动,那咳嗽声又响了起来。

    他不知那rì松是不是发现自己,故意为之,心想反正在和林还要待些时rì,找机会再来不迟。

    离开飞鹰堡,杨飞才觉内衣尽湿,只是当时太过紧张,未曾察觉而已。

    时值初冬,昼夜冷暖相差极大,杨飞被夜风一吹,直冻得瑟瑟发抖,回到驿所之时,已是脸青唇白,如果不是他内功深厚,恐被冻毙路旁。

    当杨飞哆嗦着刚刚准备脱下夜行衣时,敲门声起。

    杨飞不想被人发现自己这身装束,连忙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同时低声喝问:“是谁?”

    “是我。”那声音回答道。

    “玲儿?”

    杨飞一听这声音,大感惊讶,这大半夜的,玲儿怎么会跑来?

    驿所的房门大多没有门栓,玲儿见杨飞迟迟没开口让她进去,便迳自推门而入。

    杨飞生恐玲儿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迅速起身搂住玲儿,一把将她拖到床上,反手将玲儿压在身下。

    玲儿大怒道:“你个死yin贼,快放开我。”

    她手脚也未闲着,开始死命挣扎起来。

    杨飞将嘴边凑到玲儿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道:“别忘了这里是谁的房间,这床是谁的床?”

    玲儿只觉耳根一阵酥麻,顿时为之语塞,半晌方道:“你先放开我,有话好说。”

    杨飞道:“那你先回答我,你来干什么?”

    玲儿娇躯一颤,声音有些软弱道:“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那rì我打了你,是我不对⋯⋯”

    杨飞嗤之以鼻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如果没有人派你来,你巴不得离我越远越好,是不是公主殿下让你来的?”

    玲儿迟疑许久,方才支支吾吾道:“公⋯⋯公主见你这几天没有去见她,以为你还在生我们三个的气,所以让我来给你道歉,而且作为补偿,让我陪你侍⋯⋯寝。”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到底脸嫩,说到后面那两个字,已是微不可闻。

    “她让你来你便来了?你们都以为我是什么人?”

    杨飞听得一阵火起,当初梅云清为报救命之恩,也是派梅兰来侍奉自己,结果搞得梅兰跟自己反目成仇,还害死了南宫燕,如今朱玲芷也搞这一套,她们这些做主子的,都可以拿别人的贞洁不当一回事?

    “还不都怪你。”

    玲儿不禁哭了起来。

    杨飞叹了口气,松开玲儿道:“你走吧,今晚之事,算我对不起你。”

    玲儿止住哭声,结结巴巴道:“可是公主那里,我该怎么交代?”

    杨飞心中一阵烦闷,不悦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平时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

    “你⋯⋯”玲儿本想还嘴,可一想自己的处境,顿时软了下来,临走之前,忽道:“公主还说,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可以去找她。”

    如果不是黑夜之中,肯定可以看到玲儿羞红的俏脸。

    “滚!”

    杨飞大吼一声,心中无比失落。

    难道在别人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个sè中饿鬼吗?

    玲儿羞愤不堪,捂着脸颊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途中差点撞上房门。

    经此一事,杨飞对朱玲芷观感大降,暗忖,待自己的计策成功之后,还是与她再无瓜葛的好。

    其实杨飞倒是误会了朱玲芷,朱玲芷生于帝王之家,对这些赠奴送婢之事司空见惯,况且如果自己假死脱身,迟早要委身杨飞,而知道实情的玲珑二姝,肯定会跟着自己,到时还不是成为杨飞的侍妾,让玲儿侍奉杨飞,在她想来不过是提早而已。

    次rì一大清早,杨飞被周子聪从热乎乎的被窝中拉起,一阵咒骂,才知城外军营派了个信使过来,禀告那里发生变故。

    至于是何变故,那信使语焉不详,只是呈上留守三位千户联名所具信件,内说营内有变,请杨飞速速回去处理。

    杨飞瞥向周子聪,见这家伙亦是满脸急sè,心知并非他故意用计诳自己离开和林。

    莫非那些兵痞在营中耐不住寂寞,干出什么jiānyin掳掠的事来?杨飞决定亲自去一趟,临别前去向朱玲芷辞行。

    他碰到玲儿之时,心中难免有些尴尬。

    玲儿倒是一如既往,娇哼一声,瞅都不瞅他一眼。而朱玲芷看他的目光,多了份赞赏和尊敬。

    朱玲芷听闻军营有变,虽然不舍杨飞离开,亦不好说让他不要回去,有周子聪在侧,只是说了些勉励的话,并未多言。

    看到朱玲芷yù言又止的样子,杨飞暗暗叹了口气,未再多语,揖手告辞。

    大军仍驻扎原地,离和林有一百多里,当中隔着两条小河,时值枯水期,其中一条河水已经断流,另一条河水亦仅齐膝,骑马可以涉水而过。

    杨飞单骑出城,回到军营,几疑走错了地方,大惊之下,找到三名千户询问,才知事情原委。

    原来草原上的牧民,知道这里驻了一支送亲的明军,纷纷来看热闹,三名千户在阻扰未果后,并未禁止牧民进入军营,而草原牧民颇为好客,来的时候当然不会空手,带了不少草原上的土产送给明军。

    此次来的京军,号称兵痞,在京城坑蒙拐骗的,坏事做尽,人见人恶,何曾受过这等礼遇呢?

    有的明军士兵感动之余,破天荒的掏出银两,购买牧民送来的东西,牧民们推辞不过,只好接受。

    这些土产对牧民来说,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相较下来,得的银两反胜前者数倍,前面的牧民回去了,后面的牧民听到消息,带着更多的礼物前来军营。

    京军久驻京城,战力虽不及边关将士,军饷却从未有过拖欠,否则闹将起来,让皇帝知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而且来和林之前,朱佑樘还下旨给这三千将士增发了一年军饷,可说这些明军士兵个个富得流油,买起东西自然慷慨大方,不在话下,有的甚至盘算将所购之物带回去转卖,这些土产在这里不值钱,在京城可未必。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和林方圆数百里的牧民,皆知这里驻着一支慷慨豪富的明军,正在大肆收购草原上最寻常不过的一些特产。

    牧民们本就生活艰辛,得知这个消息,纷纷拖儿带女前来凑热闹,不过数rì功夫,军营前竟成了一个小型集市,热闹之景,远胜较杨飞在和林见过的那个。

    这还好说,当初杨飞奉旨自数十万京军挑选这护送朱玲芷来和亲的三千明军,一要高大魁梧,二要相貌堂堂,真是百里挑一,个个貌若潘安,赛似如玉,唯一的丑汉,大概只剩杨飞这个统帅了。

    草原少女本就多情,见了如此俊俏的异族壮男,顿如**,一点即着,在军营前大演异国生死恋。

    更有胜者,有的明军士兵置军规、国法于不顾,在外夜不归宿。

    三名千户实在看不下去,商议之后,本来准备每人责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可那些蒙古少女焉肯见情郎受苦,求情无果后,索xìng带家人一哄而上,将情郎救下,藏到自己家的帐篷里,其间还差点闹出流血事件。

    三名千户唯恐引起纠纷,不敢去牧民家拿人。

    如此事情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有些士兵几乎当军营是客栈,除了早晚集合看得见人,其他时间索xìng都腻在牧民家。

    眼见逃兵越来越多,三名千户不敢再隐瞒下去,遣信使去和林,请杨飞回来处理。

    杨飞听完三名千户的解释,当真哭笑不得,恐怕朱佑樘也想不到,自己下的圣旨竟令大军沦落如此境地。

    他扫了三名面有愧sè的千户,道:“我临走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要稳定军心,现在倒好,军心是稳定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当初是谁下令让那些鞑靼牧民入军营的?”

    一名千户张了张嘴,却未吱声。

    另一名千户道:“大人,现在不是追究谁的罪责之时,而是该想个法子去解决眼下这场困境,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恐怕营中士兵越来越少。”

    杨飞不以为然道:“下令赶走那些鞑靼牧民不便成了吗?”

    那名千户大惊道:“大人万万不可如此,且不说士卒们会不会听命,就算真的赶走了那些牧民,万一行动失控,伤到什么人,鞑靼汗廷肯定不会不管不问,我们可是和亲来的,不是打仗来的。”

    杨飞皱眉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三名千户异口同声道:“请大人决断。”

    杨飞心中大骂,三个老狐狸,出了事就来找老子,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他虽然生气,却也不敢得罪三人,道:“三位大人德高望重,见多识广,不如帮本官出出主意。”

    三人互望一眼,齐声道:“我等早已商量过,并无良策。”

    你们没良策,老子就有良策?

    杨飞思索一番,问道:“现在营中少了多少士卒?”

    方才那名千户道:“到今rì为止,一共少了一百三十五人。”

    “还算不多。”杨飞喃喃自语,沉思良久,断然道:“传我军令,自即rì起,所有将士只能rì出后离营,rì落前归营,离营不得超过十里,违者重责五十军棍!有离营一夜不归者,以逃兵罪论处,斩!与鞑靼女子有jiān情者,以叛国罪论处,斩!

    “对了,你们去写张布告,贴在军营门口,除这三条外,再加一条,以前所犯之事既往不咎,但有再犯者,定斩不饶。”

    一名千户问:“那些牧民怎么办?”

    杨飞道:“只要管好这群混蛋,还怕那些鞑靼牧民折腾吗?”

    另外一名千户问:“大人,如果那些逃走的士兵不回来,怎么办?”

    杨飞嘿嘿笑道:“告诉那些逃兵,本官给他们半天时间,rì落之前还不回来,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他笑得yīn险之极,三名千户瞧了,顿时噤若寒蝉。

    处理完此事,杨飞离开帅帐,信步走到军营前,只见无数牧民摆着地摊,贩卖自己带来的土产,明军士兵都兴致勃勃的前去购买,就算双方语言不通,一番比手画脚之后,也多半能够达成交易。

    再望远方,牧民们连绵数里的帐篷前,不时可以看到有换了蒙古服饰的明军士兵,和鞑靼少女打情骂俏,混成一片,一切就好似和林街头看到的情形。

    蒙汉两族数百年来,除了仇杀还是仇杀,或许从来没有一刻似此时和睦!

    杨飞不觉陷入沉思。

    假如自己不给朱玲芷献策,说不定和亲成功之后,边疆从此太平,到时肯定有更多的汉人来到草原,眼前的这一幕,会在更多的地方重现。

    可是,自己那条计策如实执行,此次和亲十有**会功败垂成,鞑靼仍会再寇边关,朝廷仍会拒绝与鞑靼互市通商,流血仍将继续下去,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罪过?

    杨飞思及此处,双手不禁轻颤起来,好似上面沾满了这些牧民和边关将士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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