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可以安排的。”他做了让步。
“而且,”利思接着说,“她要1万美元的现金。”
“等等。”贝尔维耶说,利思听见了电话那头的窃窃私语声。
“我们可以给2500美元。”贝尔维耶说。
“不行,”利思告诉他,“要么1万,要么就拉倒。一挂上电话我就去找我的律师。我个人认为她应该得到一大笔钱的。你——”
“等一会儿。”贝尔维耶说。
这一次他们没有顾得压低他们的耳语声,利思甚至可以听见他们轻声的谈话。
“你让伯尼斯·拉门到我办公室来。”贝尔维耶说。
利思笑道:“没门儿。在你同意给1万美元之前,你不能和她说话。否则你和律师去谈吧。”
在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利思听到贝尔维耶嘀咕着什么,很明显是在和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说话:“他说要么1万元,要么就不干。那太多了,我们怎么办?”
那个低低的声音提了一个建议,接着贝尔维耶对着话筒说:“我和你摊牌吧,我的律师就在这儿。我们商量过了,你可以起诉,也可以不起诉。我们准备付5000美元的现金。”
莱斯特·利思冲着话筒微笑。“你为自己省了一场官司。”他说。
“好了,叫拉门小姐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
莱斯特·利思放下电话,探过身子,从伯尼斯·拉门的碟子下面拿起了那1000美元。
她抬头看着他,怀疑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利思说:“你大可不必那么担心,就凭着你的脸蛋和身材,你至少可以去好莱坞试试镜头。一个女孩子靠着5000美元是可以干很多事情的。”
当阿克利警官带着一个纸板文件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卡迈克尔警长正在有滋有味地抽着一支雪茄,看着早报的体育专版。
“这次是什么?”卡迈克尔抬起头,皱着眉问道。
阿克利警官坐在警长桌子的对面。“利思这个家伙。”他厌恶地说。
“他怎么啦?”
“比弗说他给我写了封信,比弗觉得,在利思将信寄出之前,我最好还是知道一下信的内容。”
卡迈克尔警长的眼睛闪烁着:“是坦白书吗?”
“你听听,”阿克利警官说,“然后你再告诉我。”
阿克利打开了纸板文件夹,念起了一封复印的信件。
我亲爱的警官:一些著名作者的原稿件有时要价惊人。我想,有朝一日,我的作品也会以成千上万美元的价格被有鉴别力的收藏家收购,当然,这种想法或许是有些自高自大。不过,毕竟埃德加·爱伦·波、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以及其他的一些著名作家看着自己的稿件时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这篇报道,我亲爱的警官,已经被编辑退了回来,这可能会使它愈加值钱。不管怎么说,我想把它送给你,作为友谊的象征,同时也作为我感谢你执法热情的一种表示,尽管你的热情给我带来了不便。
阿克利警官抬起头。“现在,”他问,“你听出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有。”卡迈克尔警长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他告诉比弗,这封信要到明天才寄出去,所以比弗认为今天我可能有必要知道它。”
“这篇稿件是什么?”卡迈克尔问道。
“一堆无聊的东西。”阿克利说。
“你看过了吗?”
“哦,我浏览了一遍。”
卡迈克尔警长伸手去够那篇稿件:“这是一份复印件?”
“嗯。”
“为什么?”
“他要到明天才寄信的,你知道,所以原稿件还在他那里。”
卡迈克尔警长皱起了眉头看着复印件:“他把它寄给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老把戏,只是想侮辱我一下。”
卡迈克尔警长皱眉盯着自己的烟头:“别太肯定了,警官。你知道,利思可能打算自己把赃物弄到手,然后给你一个线索去抓坏蛋。”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哦,你知道,这个案子和我们办过的其它案子有点不一样。这非常像内部作案,而我觉得利思是不会费神去保护一个家贼的。”
“他关心的就是赃物。”
“那么你看过了这些吗?”卡迈克尔问道。
阿克利警官从马甲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雪茄,点点头。
卡迈克尔迅速地翻看着稿件。突然他说:“等等,这是什么?”
“在哪儿?”阿克利问。
“在第5页,”卡迈克尔说,“你听这段:
并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藏下一套图纸的。这需要一个长长的空心管子,而这个管子将很难隐藏。”
“嗯,”阿克利哼的一声说,“那又怎么样?”
卡迈克尔警长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等一等!”他叫了起来,“这正好为下一段做了铺垫。你来听听这一段:
我雇佣的女演员一开始呼叫警察,我立即注意到一个男子操起了一支猎枪。这个男子在精密仪器公司的办公室里,当时站在保险柜所在办公室的邻近一个办公室的门口。一支猎枪,多么有趣!
卡迈克尔警长抬起头:“喂,你明白了没有?”
“明白什么?”阿克利警官说。
“那支猎枪啊!”卡迈克尔大吼道。
阿克利警官说:“对此我们知道得很清楚,地方新闻的编辑弗兰克·帕克逊一直爱好多向飞靶射击运动——”
“有没有一些与此相关的照片?”卡迈克尔问道。
“和你刚才看过的一样,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
“那支猎枪!”卡迈克尔警长大声说道,“你难道不明白吗,蠢货?那支猎枪!”
“猎枪又怎么了?”
卡迈克尔警长往后挪了挪椅子。他的声音显示他正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脾气:“莱斯特·利思本想明天才让你看这篇稿件。你现在是提前了24小时看到它。在这篇稿件里,利思打算指引你如何去擒获偷走那些图纸的那个窃贼。到那时利思打算把图纸弄到手,并已经隐匿好自己的行动,使得你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由于比弗的不辞劳苦,你提前24小时得到了这些东西,可是你却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阿克利警官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愉快。“噢,”他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卡迈克尔警长站起身来。“去叫一辆警车来,”他说,“我将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
弗兰克·帕克逊“啪”的一声打开了办公室之间的联络扬声器。接待员说:“这里有两位警察总局来的先生。”
帕克逊满脸微笑:“带他们进来。”
卡迈克尔警长开始发话:“我们正在办理那个图纸案件,帕克逊。窃贼一定是预先准备好了一个非同寻常的隐藏地点。他需要的只是一两秒钟时间,将图纸悄悄地从保险柜里取出来,再放进这个隐藏地。”
“换句话说,”卡迈克尔接着说,“我们现在正在证实的推断是,那个窃贼在准备隐藏地点时非常仔细,使得这个地方虽然垂手可及,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去那里看看。这个隐藏地必须是他可以将图纸推进去的地方,一根长长的滑溜的细管子。此后,这根管子可以被带出楼里而不会引起丝毫的怀疑。”
帕克逊现在不再微笑了。
“一个人可以手持一支猎枪,”卡迈克尔接着继续说,“就站在保险柜的前面,声称他是在搜寻窃贼,人们很自然地会把猎枪视为武器,而不是隐藏地!”
帕克逊涨红了脸,额头上渗满了小汗珠子。他清了一下喉咙说:“我不知道你在含沙射影地说什么,警长。就我而言,我碰巧带了一支枪。当我听到有人呼叫警察时,就自然地抓起了枪。你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地说——”
“说你将图纸放进了枪管里。”卡迈克尔警长说。
“不,不!我发誓我没有,绝对没有!”
卡迈克尔警长穷追不舍:“是的,你干了,帕克逊。你抓起枪,就站在保险柜旁边,手里持着枪。每个人都觉得你站在那儿是在保护公司的财产。没有人想到会是你自己——”
“我跟你说,我没有。我……”
卡迈克尔站起身来:“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枪,帕克逊。”
帕克逊向后一挪椅子,一把抓起放在桌子后面的枪。“不行,”他说,“这支枪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们没有搜查证是不能看的。”
阿克利警官挑衅地走上前来。
帕克逊往后一跳,举起枪,好像要把它当作武器似的,大有如临大敌之势。“不要过来,”他喊叫道,“我打塌你的头盖骨——”
当他看见卡迈克尔警长左轮手枪的黑森森的小枪口正对着他的时候,他立即就住了口。
“把它们交出来。”卡迈克尔说。
帕克逊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枪。他的膝盖开始有些发软。
“图纸现在在枪管里吗?”卡迈克尔警长问。
帕克逊摇摇头。“是用图纸换来的钱。”他说。
“卡迈克尔和阿克利警给你钱的,帕克逊?”
“吉尔伯特,那个皮货商。”
“是他策划操纵了这一切?”卡迈克尔问道。
“他和范妮·吉尔迈耶,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顾客。范妮·吉尔迈耶一直监视着这里的办公室。她看见四下无人,以致于我可以冲向保险柜,抓起图纸,在有人发现我干什么之前溜出来,于是她将披肩扔出窗外,并开始呼叫警察。我正好可以有时间抓起猎枪,跳到保险柜跟前,将图纸塞进枪管,然后抱着枪站在那里。”
“图纸现在在哪儿?”
“我把它们交给吉尔伯特了。昨天晚上我将随身携带的枪带了出去,就从警卫的眼睛皮底下走过去的。”
卡迈克尔警长皱了皱眉:“今天你把枪又拿回来了?”
“是的。”
“为什么?”
“你难道不明白?”帕克逊说,“这些图纸使我得了3万美元。这些钱都是面值50美元的钞票。我不敢把它们放在我的屋子里,也不敢带在身上。所以我就将这些钞票卷起来,正好可以放进枪管里,然后把它们塞了进去。这样我就可以整天携带着这些钱了。因为怕有人怀疑我,我已经做好了远走高飞的准备。”
卡迈克尔轻轻打了声唿哨:“所以那支枪里有3万美元?”
帕克逊点点头。
卡迈克尔绕着桌子走了过来,俯身拾起枪,打开枪管。
阿克利警官由于不慎说露嘴了:“现在这里没钱了。”
卡迈克尔警长踢了一下阿克利的胫部。帕克逊一下子跳了起来。“那里没钱!”他抓起枪,吃惊地瞪着,说,“可是,这不是我的枪呀!”
卡迈克尔警长用肘轻轻地推了推阿克利警官的肋骨。
“这不是我的枪,”帕克逊重复说,“品牌和样式都一样,但是我的枪有一处划痕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喂,接着说。”阿克利警官说。
帕克逊的脸上出现一丝狡猾的微笑。“哈,哈,”他说,“刚才是和你们开了个大玩笑。”
“什么大玩笑?”阿克利警官问道。
“这当然是我的枪,”帕克逊说,“我从未见过那些图纸,但是鉴于你们这帮人认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侦探,我想还是耍你们一会儿。”
卡迈克尔警长说:“你脑瓜子转得还挺快,是不是,帕克逊?”
阿克利警官转向警长,皱着眉头,十分迷茫。“我一点也没搞懂,警长。”他说。
卡迈克尔警长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了手铐,“如果,”他说,“你的臭嘴刚才没有乱说什么钱不在那儿了,他一定会完全彻底地坦白交代的。现在看来,如果我们马上去抓吉尔伯特和他的那个职员,我们仍然可以追回那些图纸。至于钱嘛——嗯,我们仍然能够将其追回,如果我们行动够迅速的话,多亏你提前24小时得到了那份稿件。现在你明白了吗,笨蛋?”
阿克利警官瞪着卡迈克尔警长,眼神似乎集中不起来:“你是说,莱斯特·利思到过这里换了枪……”
“一点不错,”卡迈克尔警长说:“嘿,快点,先去吉尔伯特那儿……”
伯尼斯·拉门和莱斯特·利思在一起,慢慢地品尝着她最后一杯饮料。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的侧影,充满了感激之情。“我不知道,”她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我——”
站在窗户边的一个餐厅助理服务员朝桌子这边走了过来,向莱斯特·利思恭敬地鞠了一个躬。“对不起,打扰了,”他打断说,“你的车号是XL552吗?”
利思眯起了眼睛。“那是我的车牌号码。”他承认说。
“我想你已经违反了停车规定。我刚才发现有几个警察察看了一下你的车子,现在他们就坐在门外面一辆警车里,显然是在等你回车子里。”
莱斯特·利思心不在焉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卷钞票,取出一张10美元的钞票,塞进助理服务员的手里。“非常感谢,”他说,“我撕掉了几张停车违章通知单,我想这次他们逮住我了。顺便问一下,你能给我弄来大约一百张这样的纸巾吗?”
助理服务员盯着钞票:“先生,谢谢。纸巾?哎呀,有的,有的。”
莱斯特·利思转向他的女伴。“再三考虑之后,”他说,“我觉得你去和贾森·贝尔维耶谈话的时候,我最好不要在场。好啦,我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你最好等上10一15分钟再走,坐出租车去贝尔维耶的办公室。”
助理服务员拿来了一大叠小纸巾。
“我的枪,”莱斯特·利思解释说,“需要擦拭了。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到厨房去,用纸巾把它擦一擦?”
“喔,当然,但你没必要用纸巾。我可以给你拿一块布来——”
“不了,”利思说,“纸巾更好使。”他站起来,向伯尼斯·拉门欠了欠身。
她迷惑不解地看着他跟着助理服务员朝厨房走去,但是对他的一去不复返却并不怎么感到奇怪。她等了整整15分钟,然后朝门口走去。
“等一等,”助理服务员说:“他落下一支枪了。”
“哦,对,他丢下的。他走了?”
“是的,从厨房的门往胡同里去了。”
伯尼斯·拉门灿烂地微笑着:“在这种情况下,你最好保管好这支枪,过段时间他会来取的。”
阿克利警官坐在警车里,突然抓住了卡迈克尔警长的胳膊:“天哪,他从那条巷子里出来了。他还带着那支枪。”
“别急,警官,”卡迈克尔警长说,“有把握了再动手不迟。”
莱斯特·利思肩上背着一个枪盒子,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朝他的车子走过来,然后钻进车里,坐在方向盘后面。
卡迈克尔警长说:“好了,警官,露一手吧,但是在你确信能将他人赃并获之前,不可贸然行动。”
阿克利警官点点头,钻出警车,向后朝利思的汽车走去。
莱斯特·利思刚把脚放在启动装置上,阿克利警官就拍了拍他的肩。
利思抬起头,他一脸的震惊。“是你!”他说。
阿克利警官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我只是在检查失窃的猎枪,”他说,“盒子里的那支猎枪是你的,对吗?”
利思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会儿。
“我只是想看一下。”阿克利警官说。
他把枪从车窗里拽了出来,打开枪盒的一端,抽出枪管,对着阳光。左边的枪管光滑透亮,右边的却塞满了纸卷。
阿克利警官又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他把枪扔进了车后座。“来吧,利思,”他说,“你得去一趟警察总局。”
利思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是的。不过没关系,我抓住你了。”阿克利警官自得地说,“你的好运到头了。把车开到总局去,否则我就铐上你,然后叫警车来。”
利思一言不发,启动了车子,朝总局开去。卡迈克尔警长跟在后面,以防利思伺机逃跑。
在文书警官面前,阿克利很是得意了一回。“好啦,伙计们,”他说,“我要给你们演示一个机敏的推断。给我件东西,让我捅捅这支猎枪的枪管,我要给你们表演一个小小的客厅魔术。”
“别卖弄了。”卡迈克尔警长说。
但是阿克利警官无法抵制荣耀的诱惑。“看好啦,”他说,有一个警官递给他一根圆木棒子。“我两手空空,袖子里也没有东西。我将这根圆木棒子塞进猎枪的左枪管里,什么也没有。下面我将它塞进右边的枪管里,你们会看见价值3万元、面值是50美元的钞票撒落在地板上。”
阿克利使劲地推着那根临时用作通条的棒子。
惊讶之下,一阵沉默。然后随着猎枪枪管里的纸巾喷撒出来,满屋的人都笑开了。
“这是一种新办法,”利思彬彬有礼地说,“有人告诉我,这样可以防止枪管生锈。我决定在右枪管里塞上纸,而让左枪管空着,把枪放上六个月,然后看看哪只枪管情况更好些。我很抱歉,警官,你毁了我的试验。”
卡迈克尔警长抓住阿克利警官的胳膊。“快点走。”他说。
莱斯特·利思对文书警官说:“我真的没有偷这些纸巾,是人家给我的。”
卡迈克尔警长把阿克利警官推了出去。
“真该死,警官,我早就提醒过你了,用中国人的办法捕鱼,很大的危险在于你得确保鸟脖子上始终有一根牢牢系着的绳子。”
阿克利警官说:“哎呀,警长,我想弄一只那样的塘鹅带到湖边——”
“这对你根本没用。”卡迈克尔警长大声地说,“你不知道怎么去系牢鸟脖子以防它把鱼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