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
“邦雄,怎么回事?这里连个人影也没有啊!”
“是啊!邦雄,你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哈哈哈……”
没有多久,邦雄便带着舅舅、木村巡警以及须藤医生来到刚才的岩石边,可是不但装义肢的男人早就不见踪影,就连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也消失无踪。
“咦?那个人刚刚已经昏迷了,而且身上还受了重伤呢!”
“这就奇怪啦!身受重伤的人怎么可能有力气躲藏起来?”
“舅舅,那个年轻男子一定被装义肢的男人带走了。”
(装义肢的男人究竟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又会对年轻男子下什么毒手?)
邦雄一想到这里,不禁全身直打哆嗦。
没想到木村巡警却在一旁说:
“哈哈!别说傻话了。你不是说那个人装着义肢,而且还拄着拐杖走路吗?像他这样不便行走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抱着另一个人逃跑?”
总之,大家怎么也不相信邦雄的话。
而更糟糕的是,岩石上的血迹早被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所以此时邦雄只能百口莫辩了。
(对了!我不是把黑箱子藏在洞穴里吗?)
邦雄正想取出黑箱子给木村巡警看的时候,却又想到——
(那位年轻男子再三告诉我,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这只箱子的事,要是他就这么死了的话,这句话就理所当然成为他的遗言了。)
邦雄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遵守人家的临终遗言,再说对方既然肯将这件事交付给自己,就表示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嗯,我不能失信于那个人,我得悄悄把黑箱子带回东京,交给那位叫金田一耕助的人才对。)
邦雄下定决心,即使被冤枉了,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这时,邦雄的舅舅——御子柴突然说:
“对了!邦雄,你去看过灯塔了吗?”
“还没有,因为我在半路上遇见那个男人……”
“你还在提这件事啊!真是的。咦?灯塔看守员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打开灯塔的灯?木村巡警,我们一道过去看看吧!”
“好,我也一直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去看看也好。”
“那我也去。说不定邦雄所说的年轻男子就昏倒在那附近呢!”
看来只有须藤医生相信邦雄的话。
于是大伙儿便一块儿朝灯塔走去。邦雄此刻仍然没有察觉到刚才掉在岩石上的手帕,已经随着年轻男子一起消失了。
没有多久,一行人来到鹰巢灯塔。
“喂!古川先生,你在里面吗?”
御子柴在灯塔看守员的小屋前大声叫道。
但是,过了半晌,里面仍没有人回答,只有灯塔入口处的大门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真奇怪!人上哪儿去了呢?”
御子柴不解地歪着头说。
“舅舅,你看!灯塔入口处是开着的。”
“好,咱们进去瞧一瞧!古川先生、古川先生!”
大家一边叫着灯塔看守员的名字,一边走进灯塔里面。
这时,邦雄突然大叫一声。
“舅舅!”
“怎么了?邦雄,有什么事吗?”
“那、那个……”
大伙儿顺着邦雄手指的方向看去,全都吃惊得屏住气息。
只见楼梯上有许多暗红色的斑点,而且还有不少液体正从楼上滴下来。
木村巡警颤抖地摸一摸这些液体说:
“是血!”
一行人先是吓得面面相觑,隔了一会儿,才一起飞奔上楼。
有指纹的烛台
鹰巢灯塔总共有五层楼,所有人沿着血迹一路爬到最顶楼的照明室,等他们看清眼前的情况之后,全都吓得呆立在原地。
照明室里非常凌乱,不但灯被砸得粉碎,破碎的灯壳还撒了一地;至于灯塔看守员古川谦三则惨死在地板上。
邦雄见到这副光景,心头蓦地燃起一股怒火。
(一定是有人想来这里破坏照明灯,看守灯塔的叔叔为了奋力保卫灯塔,才惨遭歹徒杀害。)
这时,邦雄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回家途中遇见两名男子的事。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杀了叔叔,还毁坏照明灯!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真如那位年轻男子所说,是为了让汽船发生船难吗?
哼!他们实在太没有人性了!)
“叔叔、叔叔,你醒醒啊!”
邦雄一面悲痛地叫着,一面跌坐在灯塔看守员的身旁。
这时,木村巡警在一旁开口说:
“啊!邦雄,警方应该已经赶到镇上了,是不是能麻烦你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可是,我……”
“邦雄,别磨磨蹭蹭的,快照木村先生说的话去做!”
被舅舅这么一提醒,邦雄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悲伤,点点头离开照明室。
(那么和蔼可亲的灯塔叔叔就这么死了……)
邦雄伤心地走出灯塔,来到那座岩石旁边。
他趁着四下无人,伸手到洞里摸索,很快便找到刚才那个黑箱子。
于是邦雄把箱子藏在雨衣下,回到镇上,将古川谦三遇难的事告诉警方。
警官听了邦雄的话大吃一惊,连忙带着两、三名部属,立刻朝灯塔出发。
邦雄则赶紧回到舅舅家,爬上二楼,自雨衣下取出那只黑色箱子。
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为古川谦三报仇。
(但是,想要为灯塔叔叔报仇,首先就得找出真凶。)
想到这里,年轻男子的话又浮上邦雄的脑海里。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相信……一定有人想使船只发生船难,好让我和这只黑箱子一起沉入海底。”
(这么说来,杀死灯塔叔叔的人,一定和这只箱子有关系。)
邦雄以颤抖的手指打开那只黑色箱子,只见箱子里面另有一只白色桐木制成的箱子。
邦雄掀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个用黑色天鹅绒布包裹的东西,上面还用一张字条写着金田一耕助的住址。
邦雄撕去这张字条,取出包在绒布中的东西,没想到,那竟是一个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黄金烛台。
烛台台座的直径约十五公分,上面有一个高三十公分、直径八公分的圆筒形柱子,柱子上则刻着一些类似葡萄藤蔓的图案,最特别的是,葡萄上面的果实全都是用钻石做成的。
邦雄屏气凝神地看着烛台。他那拿着烛台的手忍不住一直颤抖,额头上更不断渗出汗水。过了一会儿,邦雄才将烛台放在桌上,拿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拂拭烛台表面。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现象。
原来烛台上用来插腊烛的地方并没有雕刻任何图样,可是上面却有一枚清晰的指纹。
起初邦雄还以为这是自己的指纹,连忙仔细地用手帕擦了又擦,怎知仍没有办法拭去指纹。他感到很奇怪,凑近一瞧,这才发现那枚指纹的奇特之处。
因为,那是一个烧在黄金烛台上的指纹。
(这究竟是谁的指纹?
此外,这座印有指纹的黄金烛台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医生失踪了
邦雄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变成冒险小说里的主人翁似的,因为这个黄金烛台非但带着神秘色彩,而且还价值不菲。
更何况那个年轻男子曾经说:
“求求你,要是你不照我的话去做,就会危及一位可爱姑娘的生命。”
(看来,若不把这个黄金烛台交到金田一耕助的手里,那位可爱的姑娘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邦雄不禁觉得胸口被沉重的责任感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般的少年遇到这种事,大都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他们不是把这件事丢给警方处理,就是交给长辈。但是野野村邦雄可不是普通的少年,他的勇气与责任感都不容许自己轻言放弃。
(即使必须面临再大的灾难,我也绝不能退缩!)
镇民们后来才知道,失事的汽船名为“日月丸”,是一艘由九州博多出发,预定要到大阪的船。
船上包括船员在内,共有一百六十人,然而平安获救的只有六十八人,淹死浮到海面上的共有四十七人,其余四十余人则生死未卜。
邦雄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越发憎恨那个杀死古川谦三、破坏塔灯的凶手。
“唉!这次的船难真是太惨了。我到海边一看,全是些怵目惊心的画面。”
邦雄舅舅——御子柴一直忙到那天下午才回到家,他一回家,就唉声叹气的说。
“嗯,的确太悲惨了。对了!你的工作都忙完了吗?”
经太太这么一问,御子柴又心情沉重地摇摇头。
“还早呢!待会儿吃过饭,我还得再出去一趟。”
“唉呀!别逞强,要是累出病来可怎么办?”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想想那些遇难的人,不是比我们更可怜吗?”
“话是不错,可是……”
“舅舅,你还要出去吗?那么,带我一块儿去吧!”
一旁的邦雄才说完,御子柴便笑着说:
“不,你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毕竟你也折腾了一个晚上,一定累坏了。”
“不,我不累,我回来之后已经先睡了一下,所以现在精神好得很。”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块儿去吧!”
于是邦雄一吃完晚饭,就跟着舅舅前往海边。
海边尤如战场一样吵杂,从邻近城镇赶来救援的警察,以及从报章电视上得知“日月丸号”遇难消息而赶来的罹难者家属,把海边挤得水泄不通。所幸暴风雨终于停歇,而天气也逐渐稳定。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没入海中一大半的“日月丸号”则搁浅在海边。
邦雄和舅舅一来到岸边,就立刻走到木村巡警的身旁。
“啊!御子柴先生,你来啦!看见须藤医生了吗?”
“咦?须藤医生怎么了?”
“真是奇怪!中午过后就不见他的人影。”
“他会不会回家了?”
“没有,须藤太太说没见到他。唉!真是的,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医生竟然不见了……”
木村巡警烦躁地抓抓头。邦雄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遗失的手帕
“舅舅,我去那边看看。”
邦雄留下舅舅和木村巡警,独自一个人走向汽船失事的海角。
(须藤医生究竟去什么地方了?他身为一名医生,怎么可能丢下可怜的伤患,自顾自地跑到别的地方去呢?)
忽然,那个胸部受伤的年轻男子的身影闪过邦雄脑际。
(那位年轻男子一定是被装义肢的男人带走的,然而,那个装义肢的男人会不会也把须藤医生……)
没一会儿,邦雄便来到发生船难的海角。
因为鹰巢灯塔发生凶杀案,所以警方正派人严加看守这里,随时留意可疑人物。
不过,邦雄的目的地并不是这个海角,而是距离这里约五百公尺左右的一间建在悬崖上的渔夫小屋。
这间小屋在五、六年前的一场暴风雨中毁损得面目全非,从此成为没有人居住的空屋。
邦雄十分怀疑那个装义肢的男人是不是把年轻男子带来这里。
为了以防万一,邦雄躲在岩石后面人朝着小屋匍匐前进。
但是当邦雄爬到距离小屋两百公尺时,却听见悬崖下方传来噗噗的引擎声。
邦雄十分吃惊,连忙从悬崖边向下眺望。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原来有艘马达船正准备驶离崖边,而且那个手握方向盘的人,正是装义肢的男人;此外,马达船里还躺着被绳子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
“不得了!快来人哪!杀人犯要逃走了!”
邦雄拼命大叫,而那个装义肢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邦雄的叫声,只见他握着方向盘,转过头来,目光凶狠地瞪了邦雄一眼,然后继续往前驶去。
“快啊!快来人啊!那个人快没命了!”
在邦雄的大声叫喊下,负责警戒海岸的警察匆忙赶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警察先生,快去追捕那艘马达船。坏人带着身受重伤的人逃跑了!”
警察先是半信半疑地看着邦雄,过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向海面上那艘马达船。
“啊!那不是海上保安厅的船吗?畜牲,竟然利用这艘船逃跑!”
警察说着,连忙举枪朝马达船发射,但是马达船已经驶远了,子弹根本射不中它。
此时,另外两名警察听见枪声也赶来了,邦雄只得简短地把清晨遇见年轻男子的事情说了一遍,警察们听了也觉得事态严重。
“看来我们得赶快把那个人追回来。”
一位警察皱着眉头说。
“你说的倒容易,问题是怎么去追?”
“这附近应该还有海上保安厅的船只,咱们走吧!”
“好,我去跟警官报告一声。”
尽管如此,等警方准备就绪,驶出海边之际,装义肢的男人开的那股马达船早已在火红的海面上消失无踪。
“邦雄,怎么回事?什么事那么吵?”
就在邦雄直冒冷汗、远眺海面的时候,御子柴和木村巡警也赶来了。
“啊!舅舅,快去检查那间小屋!”
邦雄说着,随即带领御子柴和木村巡警走进那栋半毁的渔夫小屋。
只见须藤医生全身被绳索一圈一圈捆绑着,嘴里还塞满了布团。
“啊!须藤医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子柴和木村巡警连忙取下须藤医生嘴里的布四,并解开他身上的绳索,须藤医生这才喘了一口气。
“御子柴先生、木村巡警,邦雄说的都是真的。装义肢的男人拿着手枪恐吓我,还把我带到这里,我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昏倒在……”
“那么,医生,你为他疗伤了吗?他的伤势如何?”
邦雄担心地问道。
“他的伤势不严重,所以我很快就为他包扎好伤口。只是,没想到装义肢的男人非但不向我道谢,还用绳索绑住我。后来他说找到一艘马达船,就架着伤者出去了。对了,邦雄,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为、为什么?”
邦雄不禁吓得有些口齿不清。
“嗯,这条手帕是你的吗?”
须藤医生拿出原本塞在他嘴里的布团,邦雄一看,这才知道是自己的手帕,而且上面还写着他的姓名和学校名字。
“装义肢的男人问过我:‘野野村邦雄是什么人?’”
“医生,你把我的事说出来了吗?”
“不,我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装义肢的男人却大声笑道:‘就算你口风再紧,只要我有这些资料,就不难查出这个人是谁了。’”
邦雄一听到这儿,不由得感到背脊骨发凉。
(看来那个装义肢男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
但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发现那个黄金烛台在我手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