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苍历七七五年九月发生的这件事,其内在的复杂性和各方势力面对此事的态度,注定了此事在后日成为了最大的一件无头公案。史学家们众说纷纭,甚至成立了不同的学派,终生翻查典籍,想要拂去历史的灰尘和迷雾,看清事实的最终真相。
然而,这种想法注定是不现实的,因为就算是在当时,能够真的洞悉一切的人也并没有几个,就连处在漩涡中心的当权者,也是随波逐流的观望试探。但是,却无人可以否认,正是那一日所发生的一切拉开了卞唐太子大婚的这场序幕,随后,一场腥风血雨洗劫了古老的唐京城,好似一场闹剧般,以这样乌龙的方式将多年安逸的江南百姓们拉进了西蒙大地的这出大戏之中。
很久之后,西蒙本纪上记下了这样一段血泪斑驳的话语:
“九月初三,大夏八公主赵淳,于宫外寝殿之内被人奸污,死者于死前高呼燕北大同之口号,夏唐两国相继哗然,一时间,灭燕之呼响彻大江南北,横扫整片大地。”
空旷的国子大殿上,站满了卞唐的文武百官,唐皇李易州高坐在金碧辉煌的重重暗影之中,年过五旬的帝王显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苍老,须发斑白,皱纹深深,一双眼睛细长的,早已没有年轻人的锐利和戾气,好似深渊古井,幽幽的反射着外面一切探询的目光。
一名七旬儒官怆然跪伏于地,大声说道:“北虏胆大包天,无视我大唐天威,以区区一弹丸之地蓄意挑衅东陆正统,若不是以雷霆之力加以训教,我大唐国威何在?我大唐军威何在?我大唐何有和面目立足于西蒙?立足于三国之列?”
此言一出,众人争相应和,却见一名年轻的官员出列,言辞恳切的说道:“大夏此时正与燕北开战,微臣以为我国实不宜冒然加入。”
那名七旬儒官顿时大怒,勃然喝道:“薛昌龄!你口口声声不宜出兵,到底有何居心?我卞唐立国千载,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旦此事在大陆传开,我国将如何立足如何自处?你一味袒护燕北,可是和燕北私相授受,有不可告人的往来?”
“陛下!”一声哭号声顿时传来,另一名白须老臣悲声高呼道:“如此奇耻大辱,亘古未有!先祖开国,历时千载,以德政立国,以孝廉治朝,以儒道平天下,以教化服四方,堪称三国之首,何曾被人如此挑衅,此风若开,我大唐颜面扫地,愧对友邦,国颜羞愧啊!”
薛昌龄上前一步,激动的说道:“皇上,大夏公主被侮辱一事疑点重重,我们不能只凭大夏官员的一面之词就倾国之力参与到他国的内乱之中!”
“大胆奸佞小人,于国子大殿上还敢胡言乱语,一国公主的名节何其重要?宫廷嬷嬷已经验明正身,大夏八公主刚刚与我大唐定下婚书,如今在我境内,甚至是在国都之内被人侮辱,我等难辞其咎!若是不给大夏一个交代,要如何收场?难道只凭你薛昌龄三寸不烂之舌所言的疑点重重吗?”
“罗大人!下官并没有说不对此事加以惩办,下官只是怕我们操之过急而落入有心人的圈套之中!”
“圈套?”齐将军冷笑一声:“什么圈套?圈套就是燕北害怕我们与大夏联姻,妄图加以破坏!”
“我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可是却也不能杜绝没有其他的可能性。若真是燕北所为,他们为何要在临死前高呼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样不打自招的激怒卞唐,对燕北有何好处?”
罗大人冷哼一声,说道:“大同死士行事向来癫狂,怎能以常理度之。”
齐将军身边的一名少将说道:“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怀疑是嫁祸之举,大家看,薛大人不就怀疑了吗。”
薛昌龄怒道:“军国大事,自然要考虑周详,怎能一句不以常理度之就下结论。下官在朝为官,领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将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周详!”
“是吗?本官却觉得,薛大人已经考虑的够周详了,再周详下去,大夏的边疆军可能就要打过来了!”
“徐参将,你!”
“陛下!中央军三万兵马枕戈待旦,愿为国一战!”
“陛下!血债还要血来尝,下命令吧!多年未战,老将的刀已经生锈了!”
“陛下!臣等誓死请求一战!”
整座大殿密密麻麻的跪满了卞唐的臣子,只有薛昌龄一人孤身而立,年轻的官员脸孔胀的紫红,气的嘴唇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嬉笑,众人顿时回过头去。只见李策一身青绿华服,头戴金冠,腰环玉带,狭长的眼睛好似狐狸一样,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大殿,满不在乎的笑道:“今日的人好齐全,连柳阁老都来了,有什么新鲜事吗?怎么,是西域送来了宝马?还是南丘又进贡了美人?”
人群分水般两撤,李策带着孙棣昂首从人群中走过,在下首拂袍下跪道:“儿臣起的晚了,给父皇请安。”
“恩,”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上面缓缓响起,唐皇淡淡道:“这里的事,你知道了吗?”
“这里?哦!”李策恍然大悟,面色顿时愤怒了起来,一下站起身来,怒声说道:“简直欺人太甚,儿子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满朝文武们生怕这个标新立异的太子又有什么新花样,此刻听他一说,顿时心花怒放,连忙附和道:“对!简直欺人太甚,太子所言极是!”
李策怒气冲冲的点头说道:“大夏连送两名公主,第一位不修妇德,第二位不守妇道,给我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真是岂有此理!父皇,儿臣觉得大夏对和亲一事毫无诚意,我们还是把他们的公主赶回去吧,儿臣觉得怀宋的长公主不错,据说她还有个妹妹,也是个美人……”
全场顿时一愣,年过七旬的柳阁老顿时悲呼一声,几步上前跪拜道:“太子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李策回头,皱了皱眉说道:“哦?有何不可?”
“大夏两次送公主前来和亲,可见其和亲的诚意。如今大夏公主在我国境之内受此大辱,我们若是不追究燕北的责任,定会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唾骂,被八方所不齿。如今之事罪在燕北贼子,不在夏国公主,望殿下明鉴。”
李策轻轻挑了挑眉梢,说道:“哦?你说的也有道理。”
柳阁老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太子殿下圣明。”
李策怫然道:“既然这样,父皇,儿臣的未来妃子被燕北侮辱了,儿臣虽然不才,但是也不能坐视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请求父皇发兵燕北,儿臣愿意亲自领兵,誓将燕北灭于刀下!”
此话一出,满堂皆欢,众人兴高采烈的交相互望,眼神中无不透露出巨大的欣喜。
太子顽劣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颇有一国之君的风范,卞唐大国,就是应该拿出这样的气势啊!
“另外,父皇,儿臣还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唐皇微微皱着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李策侃侃而谈,一身锦衣华服,朗然站在大殿之上,剑眉星目,俊美倜傥,高声说道:“既然八公主已经和我定下婚书,就已是我卞唐的子民,儿臣希望可以拒绝大夏共同发兵的要求。区区燕北弹丸之地,只要给我十万精兵,生擒燕洵剿灭燕北余孽儿臣不在话下。”
众人一听,顿时一愣,可是还没说出话来,李策的重磅炸弹就一个接一个的袭来。
“另外,从我国出兵燕北,沿途要经过大夏国境,绵延万里。儿臣记得,我们的军队最远曾到达过真煌,当时动用了三十万大军和二百万民夫,如今虽然军队数量不足当时一半,但是路程却极远,所以请求户部为我征调三百万民夫,二十万匹战马,二十万配套的兵器战甲,还有御寒的棉衣,随行的医官、伤药、马匹的草料,粮部筹集三十万旦粮草,以供北征军所用。”
户部尚书邱世海顿时头大如斗,好似被火烧到一样,腾地一下跳出来连忙说道:“殿下,微臣以为,燕北是大夏的叛臣,战事的起因又是大夏的公主,大夏理应出兵相助作为战事的主力。而我们虽然出兵,但是只能作为辅助,而且大夏也应该为我们提供粮草和军需。”
李策笑着转过头来,眨巴着狭长的眼睛说道:“哦?邱大人刚才不是叫着国家气节,叫着卞唐国威,声音很响吗?怎么,难道我堂堂大唐太子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靠别人出兵为我讨回公道?柳阁老刚刚说的很对,我们卞唐立国千载,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什么被大夏打的抱头鼠窜退守江南割地赔款朝贡都是小意思,红川十八州也不必放在心上。北边那些强盗现在太嚣张,不出手治治他们他们不知道大陆上是谁人主事。我相信各位将军们和我的想法一定一致,绝不会口口声声要征讨燕北,心里却打着希望跟在大夏的屁股后面摇旗子呐喊这样的窝囊主意。而且大夏刚刚经历大战,自己吃饭都成问题,还要向我国购买粮草,诸位觉得他们会怎样接应我们的口粮呢?”
李策笑眯眯的站在大殿上,那些之前理直气壮的将军将领们顿时面色难看,左右互望,哼哈的答应着,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
“听说燕北兵多将广,燕洵更是有经世之才,当初仅凭一人之力,竟然策反了西南镇府使,攻破了我们百年来三十万大军都没有攻破的真煌城,逼得大夏三百年来第一次迁都北退,险些亡国,后来又一路杀回燕北,整个西北边军和各方藩王郡守无一能够拦截其刀锋,被人称为新一代的燕北狮子王。而我卞唐又多年无战事,除了南方无法抽调的少数边军,见过血的士兵大多数都已经在五六十岁以上,而且军队编制不齐,武器库大多生锈。但是我觉得,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绝对有可能会横跨整个大夏国土,跋涉万里,将敢犯我卞唐的狂徒斩于刀下。”
李策一边说一边在大殿上行走,越说越开心,眉飞色舞的说道:
“毕竟大家也看到了,我们每年的阅兵式上,士兵们走路都很整齐,喊声也都很嘹亮,就算没杀过人,但是大多都杀过鸡,而且在青楼争风吃醋的打架都非常在行,有着很老练的实战经验。我们讲武堂的娃娃将军们也都是年轻才俊,各位大人们的儿子孙子也大多都在里面,这都是我们帝国的财富啊。这些小伙子们虽然从来没上过战场,估计连鸡都没杀过,但是我觉得他们都有十分高昂的战斗意识,每日的口号也很响亮,我觉得我可以把他们带在身边,只要在战场上历练一番,定是一只无敌的精锐之师!而且我们还有很多燕北没有的瑰宝,虽然最近听说那个什么白仓、希睿、乌道崖之类的将领颇有几分本领,带着三五千的大同武士团就能血洗上万的军队,而且还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但是我们卞唐是不会害怕的,他们才几岁,太年轻,我们的将领中,像窦老将军、像白老将军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众多,他们都有着那些人无法比拟的人生经验和战斗技能,只要他们坐镇沙场,保管所向披靡,敌人望风而逃。对了,窦老将军,来的时候我在门口看到你的假牙了,前几天听说你中风了,口齿不灵敏了吧,没关系,我马上派人再为你做一副玛瑙的。”
满朝文武们面如土色,几乎说不出话来,而李策的兴致却越发的好了,他一边溜达一边侃侃而谈,雄姿英发,挥斥方遒,义正言辞的说道:“还有,燕北那种蛮夷之地,不通教化,不讲孝廉,百姓都是一群蒙昧之徒。我们大唐有万千饱学之士,若是燕北的百姓胆敢帮助叛军反抗,就派出我们御史台的数百博学御史大夫,向他们晓以大义,相信他们一定会臣服在圣人的言辞之下,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转投到我们的怀抱之中。虽然我听说夏皇曾经历时八年,想要同化燕北百姓,让他们忠于帝国,但是他们还是如蝗虫一般疯狂的攻击帝国的军队,攻击新到任的长官,八年之间从无间断。但是大家不必害怕,大夏怎能同我们相比呢,我们接受圣人的教诲的时候,大夏的祖先还在草原上没穿裤子呢,哈哈!”
“还有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李策笑眯眯的转过身来,一下就跪在地上,对唐皇说道:“父亲,这一条至关重要,关系到我大唐的国运昌隆,一定不能疏忽。”
唐皇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说吧。”
李策抬起头来,很严肃的说道:“儿臣斗胆请求迁都。”
“什么?”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大惊失色的惊呼起来。
“哎,”李策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为了维护我大唐的尊严,此战非打不可。但是打完了呢,虽然我们知道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但是损失估计也会不小。兵力、财力、粮食、武器、人员、民夫,数不胜数。重要的是,此战旷日持久,极耗国力,我国大军深入大夏境内,难保夏皇不会生了小人之心,就算夏皇真的如大家所想那么仗义,但是战后我们损失重大,怀宋难道不会趁机而入吗?大家不会忘记吧,我们可是正同怀宋开战呢,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马上我们卞唐就要迎来历史性的两面开战的新局面了,胜负难料,前途叵测。所以,我提议,我们立刻迁都,就迁到南疆的不毛之地,将帝都一把火烧了,就算将来我们被大夏追击,被怀宋攻破,他们也什么都得不到。我们躲在南疆丛林里,谁也找不着,气也气死他们,哈哈!”
此时众人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李策却又突然兴奋的说道:“而且,我刚刚由此想到一个绝佳的计策,如果我们此战侥幸不死,还维护了我大唐无上的光荣和尊严。那么此事之后,我们大可以派出一名皇室女子前往大夏和亲,然后再遣出大量善辩的官员随行,到了大夏之后,我们就将计就计,说公主被怀宋的探子侮辱,趁着群情激奋的时候,再派出我国官员带着大量的财物去贿赂大夏的言官们。哈哈,这样大夏就不得不和怀宋开战了,到时候我们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大家觉得我这个点子怎么样?”
众人一言不发,整个国子大殿上一片死寂,突然,只听扑哧一声,竟然有人笑出声来。
众人顿时回头,对着那人怒目而视。
只见薛昌龄一抖衣袍,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太子殿下英明,下官心悦诚服,下官刚刚瞎了眼,现在深以为此战必行,如若殿下不弃,下官愿意追随殿下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
“好说,我记得你了。”
李策笑着说道,随后猛的转过身来,腾的一声跪在地上,说道:“父皇,下令吧,儿臣心意已决,不破燕北誓不为人,就算此行十死无生,也誓要和燕北同归于尽,以保住我大唐声威。刚才诸位大人说的儿臣热血沸腾,儿臣请求将刚才说话最大声的几人带在身边,给诸位大人们一个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机会。请父皇恩准!”
说罢,一个头深深的磕在地上。
唐皇微微沉吟一声,正要说话,突然只听一人突然高呼一声“皇上”,就怦然跪在地上。
柳阁老突然神情严肃的说道:“皇上,老臣突然觉得刚刚薛大人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只听大夏公主的一面之词就对燕北兴兵,实在太过草率,我们应该再多做一些调查,才能决定此事。”
“哦?”唐皇声音一扬,说道:“刚才柳阁老不是说薛大人是奸佞小人,此话不足为信吗?”
柳阁老额头冷汗津津,强打精神:“这个,是老臣思虑不周全,现在想想,薛大人所言……这个,也颇有几分道理。”
唐皇转头看向老将齐将军:“齐卿,你认为呢?”
“老臣也认为柳阁老所言极是,大军出征乃是军国大事,理应、理应多加小心。”
户部尚书抢先说道:“微臣也觉得,如今出兵,户部的粮草不足以应对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应该周详商讨。”
“对对对,兵部调马兵到北疆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而且我国多年无战事,就算要打仗,也要多做一些准备。”
李策皱眉怒道:“诸位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能反击了吗?如果都如诸位大人所言,我们卞唐的颜面何在?就算要死,我们也要拉上燕北一起垫背。”
“太子啊,”罗大人汗然道:“燕北是什么东西,哪里值得我们为他们送命,这件事,还是缓缓吧。”
“那不行,”李策决绝的说道:“我的妃子被人侮辱,这是何等大事,作为一国太子,我不能忍受别人欺辱我的国家,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能忍受别人欺负我的女人,若是我一声不吭,岂不是要被全国耻笑,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柳阁老连忙说道:“太子息怒,太子今日若是能忍下一时的义气,就是对大唐子民的牺牲,就是保全了万千将会在战场上死去的战士的性命,无人会说太子的不是,他们只会对您感恩戴德。”
“正是,再说大夏公主还没正式嫁进卞唐,此事虽然有我们的关系,但是他们自己的护卫也难辞其咎。而且燕北是大夏的死对头,和我们卞唐有何关联?大不了再换一个公主,反正夏皇的女儿那么多。”
“对!他们在我国帝都之内搞出这样的丑闻,我们还没有追究,他们若是敢吵闹不息,我们就定要向夏皇讨一个说法。”
李策为难的皱起眉来,缓缓说道:“可是,诸位大人能忍受这样的屈辱吗?你们都是国之重臣,不怕将来史书上重重写上诸位一笔?”
“没关系!”
众人集体摇头:“为了卞唐,这点委屈算什么。”
“哎,”李策摇头叹道:“看到诸位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李策心中有愧,既然大家都这么能沉得住气,我还有何话可说。书记官,草拟书信,慰问大夏公主,然后,就送她回去吧。”
很快,早朝就结束了,百官们纷纷退了下去,唐皇交代了李策几句,也回了后宫。
孙棣跟在李策身后,对着他悄悄的竖了一下拇指,说道:“殿下的太极功夫,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李策嗤之以鼻,笑道:“一群废物老朽而已。”
“但是有时候这些废物老朽们,却能发挥很重要的作用。”
李策冷笑一声,随即说道:“那个薛昌龄不错,你留意着些,此人我们暂时还不能用,看看再说。”
“是。”孙棣点头,说道:“殿下,后面怎么办?”
李策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还没想好,赵淳儿真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她这么下得了狠心,为了引起卞唐和燕北的战争不息拿自己的名节来做文章。那个查看的宫廷嬷嬷你见了吗,她真的被坏了贞洁?还有,那个自称为大同死士的人谁见了?”
“宫廷嬷嬷一共有三人,都是宫里的老嬷嬷,口供一致,看来属实。至于那个大同武士,据说当禁卫军们冲进公主府的时候他刚从公主的床上下来,然后大喊一句燕北大同,就自杀了。”
李策摇头叹道:“夏皇,拿这种事来赌,真舍得下血本啊!”
“殿下,真的要将赵淳儿送回大夏吗?”
“不然还怎么办?留在这里养着?”李策冷哼一声,冷冷说道:“我将赵淳儿送回去,夏皇就应该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了,他现在还要仰仗卞唐,不敢和我撕破脸,只要弹压住百官,他们大夏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孙棣点头道:“正是,任他风急浪高,我自巍然不动。”
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一名侍卫跑上前来,脚步混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衣襟已经湿了大半,一路高呼道:“殿下!不好啦!”
李策眉头一皱,顿时急速上前,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只听那人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面色惊慌的说道:“大夏公主,在皇城中央的蔷薇广场上撞头自尽!”
“什么?”
孙棣顿时惊呼道,却听那侍卫连忙说道:“不过还好,她只是撞破了头,并无大碍,只是当地百姓拥挤,造成了一点小混乱。”
李策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苦肉计吗,打同情牌,想要掀动唐京百姓为她造势吗?”
孙棣皱眉道:“这么点小事也这般惊慌,你是谁的部下?”
“殿下,主要的不是这个,”那是为急的脸孔通红,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关键是,就在刚才,中央军正在蔷薇广场旁的中央大营里练兵,那些大兵们目睹了全部事情经过,下层军官们根本弹压不住那些公子哥军士们,此刻,中央军三万大军已经齐聚中央大街,闹着要攻打燕北,此刻已经向着宫门来啦!”
“你说什么?”
此时,不止是孙棣,连李策也一同色变。然而就在这时,另一名侍卫竟然远远策马而来,全不顾宫廷礼数,边跑边大叫道:“急奏!急奏!”
“什么事?”
李策面色冷酷,再无半分玩乐之色。
“殿下,”那人噗通一声自马背上掉了下来,衣衫上血迹斑斑。
孙棣怒道:“中央军疯了吗?为了一个异国公主竟然攻击自己的战友?”
那人跪伏在地上大声说道:“回殿下,中央军没有对皇城禁卫军动手,但是他们围住了铁由大人的马车,三万中央军发了疯一样,据大夏的官员说,马车里有此次事件的策划者,是燕北的叛逆。我们前锋营的已经死了二十多个兄弟,大多是死在大夏随员手上的,但是中央军见了血,更加不好控制了。”
李策的脸孔青白一片,眼睛好似狐狸一般缓缓眯起,带着嗜血的寒芒,过了很久,才冷冷的轻哼道:“好一个大夏,好一个赵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