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爱人,坚定不移的爱情,和一辈子的相濡以沫。
十年追寻,终于等到你。
郗颜计划给郗贺和季若凝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他们自己回A市的日期。飞机准时抵达,她打车回家,和温行远通完电话报过平安后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就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精神饱满地给郗贺打电话,约他一起吃午饭。
郗贺点好餐,沉着脸训她:“总是这么任性,看来只能指望行远早点把你娶走,我才能清静。”
“这怎么是任性呢?人家是怕你忙,居然还急着往外推我,我会向爸爸告状的哦。”郗颜笑嘻嘻地蹭到他身边,把拿在手里的玉坠挂在他脖子上,“生日快乐。”
郗贺低头看着翠绿色的玉坠,嘴角缓缓扬起,“还记得哥生日?”
郗颜有点小得意:“当然了,特意赶在昨天回来的,就怕今年又错过。”
看她娇憨地样子,郗贺揉了揉她的长发,“谢谢。”
郗贺的感动让郗颜涌起自责。从小到大,她始终理所当然地享受哥哥的关爱,虽说心里对他又敬又爱,却从未为他做过什么,还总是令他操心、担心。郗颜坐在郗贺旁边,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轻轻叫了声,“哥。”
郗贺何尝不懂她的心思,伸手揽过她,淡笑,“怎么了?是不是想行远了?果然是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哥哥了,嗯?”
“什么啊,不能比的。”郗颜红着脸搡他一把,“你不知道,他动不动就吼我,可凶了。”
郗贺拍拍她的背,“说反了吧?等了十年,宝贝还来不及呢,还舍得吼你?”
郗颜为他胳膊肘向外拐的行为表示不满:“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都不向着我。”
“我再向着你,你就要上房揭瓦了。”郗贺敲她脑门一下,“等行远回来我得好好和他商量一下,让他赶紧把你娶走,省得一天闹我。”
郗颜挽着郗贺的胳膊,转移话题,“我们今天不说他。哥,过完生日,你可都三十啦。”
见她笑得贼贼的,郗贺反应过来,但面上装糊涂:“嗯,是三十。行远和我同岁。”
“说了不提他的。”郗颜竖眉毛,“不要逃避问题。说吧,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郗贺笑而不语,直到郗颜孩子气地摇他胳膊,才漫条斯理的说:“这种事情靠的是缘份,不能定时定点,你啊,操心好自己就行了。”
“但你也要努力啊。”
“我当然会努力,你别捣乱。”
“我才没捣乱,我是关心你。”郗颜隐隐听出话外音,“这么说有目标了啊?谁呀?干什么的?长得漂亮不?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目标不代表结局。眼里的失落一闪而逝,郗贺避重就轻地答:“户籍警啊,问这么多?人都没有,让我怎么回答?”
郗颜有点小失望:“那你可真的要努力了。”
“知道了,再唠叨小心行远退货。”郗贺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刚好服务生过来上菜,让郗颜错过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席间,局里来电话,郗贺准备下午到外地参加会议。郗颜则去华诚找季若凝。唐毅凡体谅她们姐妹重逢,体贴地给季若凝放了假。
郗颜却不领情,调侃道:“唐总就是心疼老婆,怕若凝工作太辛苦。”
唐毅凡也不多作解释,只笑言:“所以你千万别让她太累。”
郗颜打趣季若凝:“这是公然在我面前秀恩爱啊。”
不等季若凝回应,唐毅凡抢白道:“我们两口子秀恩爱是若凝赏我一个耳光,我说,嗯,就是这么爽。”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郗颜失笑:“你有受虐倾向吧?”看向季若凝:“既然他要求,快成全他。”
季若凝微微嗔道:“就你们俩最疯。”
“唐总。”张妍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份合同有点问题,需要重新评估。”
“去吧若凝,晚上我接你们一起吃饭。”唐毅凡和郗颜打过招呼,才从张妍手上接过文件:“什么问题?”
张妍在他动手前翻开合同内页,用修长的手指指向合同条款:“这里。”
莫名地觉得两人似乎有些默契。走廊里,准备离开的郗颜回头,唐毅凡与张妍保持着上下级之间的安全距离,并肩向总经理办公室而去。
再看向季若凝,她微笑着,神色无异,郗颜觉得自己多心了。
一月中旬,温家再添男丁,温行遥高兴得什么似的,握着温行远的手不停地念叨,“我当爸爸了,我有儿子了,行远,我有儿子了。”
见平日里玩事不恭的大哥也湿了眼眶,温行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恭喜。当从医生手中接过那个柔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温行远被胸臆间涌起的感动淹没了。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小家伙嫩得不像话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原本闭着眼晴的小宝贝忽然睁开了眼睛,黑黑的眼珠转了转,竟笑了。
从医院出来,温行远给郗颜打电话。
那边是晚上,郗颜正在看电视。温行远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沉默了。
“怎么了?”郗颜不名所以,和他笑闹,“想我了啊?”
温行远报喜,“大嫂生了男孩儿,小家伙特别可爱。”
“真的啊?不是说宝宝刚生出来的时候皱皱的像小老头儿吗?”
眼里是满满的温暖笑意,温行远说:“当然是真的。我抱他的时候,他还笑了。”
郗颜闻言立即兴奋地说:“越早笑的婴儿越聪明呢。”
想到大嫂被推出产房时,温行遥握着她的手,眼晴湿润的情景,温行远欲言又止,“小颜,我……”
郗颜不解:“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温行远想告诉她,他有多期待他们的爱情结晶。然而,他终只是说:“好想你。”
郗颜微微脸红的傻笑,主动亲了他一下,“那就早点回来呗。”
脸皮厚黑如温行远被郗颜这么一“非礼”,笑了一整天,惹得秘书都奇怪:怎么小温总看上去比喜得贵子的哥哥还高兴?
这天,温行遥终于出现在公司里,他双手插在西裤兜里,大摇大摆晃进了总裁办公室。温行远头也没抬,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温行遥一脸的笑意,同样英俊得过份的脸上带着几分戏虐:“辛苦你啦,行远。”
温行远运笔,在合同签下自己的名字:“不辛苦。”
温行远了然弟弟归心似箭心绪不佳,并不理会他的冷淡,只径自在办公桌前坐下,“等我下次回国得安排我见见郗颜啊。不管怎么说,对于你们俩,我可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温行远签好最后一份文件,等秘书送完咖啡才开口,“要不是顾念你还发挥了点余热,我能在这做这么久的苦力?还想见小颜?得寸进尺。”
“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为哥哥省见面礼啊?”温行遥笑眯眯的:“百分之五的温氏股份怎么样?”
“太少。”温行远横他一眼,“我记得我送你和大嫂的结婚礼物是百分之十的股份。”
“那你就得和老爷爷掰扯掰扯了,是他说的,后结婚的那个减半。”温行遥不以抠为耻,反而坦然地问:“给我儿子准备满月礼了吗?”
“等你给我发了代班工资,我就去买。”见温行遥拿眼晴横他,温行远敛笑,正色道:“手里的股权攥牢点,虽说暗中收购温氏股份的人查出来了,表面上看似兴不起什么大浪,但并不排除有人背后操纵,别有用心。”
说到正事,温行遥也收起漫不经心,神情严肃了几分,“你觉得是韩天裕?”
“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不过你手上握着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别人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
温行遥有点为难地说:“那怎么办?我给郗颜的见面礼一送出去就不够了啊?”
温行远挑了下一侧的浓眉,“那正好,便宜我了。”
“我们兄弟谁跟谁啊,我的就是你的。”温行遥言归正转:“我让秘书给你订了明天的机票,再不放人估计妈就要杀过来了。”
温行远并没有告诉郗颜他哪儿天回来。凌晨五点下了机,司机直接把他送到郗颜的公寓。他站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房里才有了动静,他自报家门:“小颜,是我,开门。”
郗颜睡意全消,“温行远?”
门打开的瞬间,温行远看见穿着睡衣的郗颜,眼神柔得有如一汪水。他伸手拂开她耳边的碎发,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我回来了。”
郗颜怔忡了小片刻,回神时眼晴里现出点点湿润。
温行远见她泪水盈盈的看他,长臂一伸把她带进怀里,抱紧。
他身上穿着厚厚的防寒服,透着冰冷的气息,惹得郗颜一个机灵。感觉到她的颤抖,温行远俯在她耳边低语:“脱了它。”
暧昧如情人私语。
郗颜只觉浑身无力,攀上他肩膀的手摸索着扯着他的外衣。
温行远配合地抬手,任由郗颜除去他的外套,边吻她边拥着她向房间而去。
被她压倒在床上时,郗颜有种整个世界都倾倒的错觉。
温行远的手有些烫,从她的脸颊到锁骨,细细地抚摸。郗颜闭上眼,任他予取予求,身体由最初的紧绷到放松,再变得烧。他的吻从轻柔的碰触,逐渐转化成热烈的深吻,忘情地与她唇舌纠缠起来,似是要将所有的深情与眷恋都融入这绵长的吻里。
郗颜醉了,醉在他缠绵的亲吻里,温行远也醉了,醉在她回应的点点柔情与口中的丝丝甘甜。两个相爱的人,残存的的意识正被一点一滴被瓦解。
不知不觉间,温行远的手已滑至郗颜腰间,他轻轻一拉,她睡衣的带子就松开了。她没有丝毫抗拒,只是因为害羞紧张地攀紧他。温行远不再迟疑,扯开自己的衬衫,将火热的胸膛贴上她的。
一室旎旖。
缱绻过后,一切静止下来,看着激情过后沉睡的郗,温行远眼中满是柔情。亲了亲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也终于疲惫睡去。
手机铃音响起,郗颜轻哼一声,刚想伸手到枕下摸索,耳边已响起了低沉沙哑的男声,问对方:“什么事?”
是温行远的声音。
郗颜身体一僵,反应了会儿才回想起先前的亲密,感觉到薄被下不着寸缕的身体被一具结实的男性身躯搂在怀里,她顿时羞红了脸。
“是,到了,五点下机。”温行远偏头看了眼她,低声:“行了,晚点再说,睡觉呢。”
那端的温行遥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声音透着明显的笑意:“不是一个人吧?”
温行远冷冷甩出四个字,“不关你事。”挂了电话,他把郗颜更紧地搂进怀里,“醒了?”
郗颜不应,小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温行远轻笑,“再睡一会,你累坏了。”
郗颜用胳膊拐了他一下,底气明显不足,“好像你不累似的?”
“我体力好。”温行远单手撑头,右手在她光裸的腰间抚摸,“要是不信我可以证明。”
“流氓。”郗颜拍开他的手,把被子蒙在头上:“你快起来,我要穿衣服。”
温行远怕她呼吸不畅拉低了被子,“害羞什么?我都被你看光了。”
忘了身上没穿衣服,郗颜转过身瞪他,“闭嘴。”
温行远低声笑,不顾她的推阻,再次吻上她的唇。
深夜,真实的如同亲身经历的梦境让郗颜睡不安稳。
不知身在何处,唯有耳畔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唤她:“小颜。”
郗颜努力地睁开眼晴,待看清床边站着的人,起身扑进她怀里,哽咽:“妈妈。”
贺玉梅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温柔而笑:“傻孩子。”
“妈妈,小颜好想你。”郗颜紧紧抱住母亲瘦弱的身体,仿佛一松手,她会就消失,“妈妈,求你不要扔下小颜。”
贺玉梅眼里涌起泪光,“妈妈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妈妈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祝福你。”
感觉到怀抱的身体变得飘忽,郗颜几乎泣不成声:“妈妈,,不要扔下小颜,妈妈……”
母亲消失的瞬间,又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了小颜?醒一醒。”
郗颜猛地坐起来,黑暗里她辩不清声音的方向,似乎也忘了身在何方,只记得一件事,留住妈妈。
见她掀开被子下床,温行远展手搂住她:“要去哪儿?”
郗颜似乎没有完全清醒,她不安地挣扎,自言自语:“我要妈妈,我要找妈妈。”
温行远才反应过来她梦见了谁。
心疼地把她搂住,他柔声安慰:“是你做梦了小颜,妈妈不在。”
不在?不在了。郗颜哇地一声哭出来:“妈妈,妈妈。”
温行远并不急着劝她,只是像哄孩子一样拍她的背,任由她发泄。直到她哭累了,他才吻了吻她的发顶:“贺姨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小颜,让自己快乐幸福,让贺姨放心。”
郗颜安静下来,仰起头看他:“行远。”
“是我。”温行远拦腰将她抱回床上,拉起她的右手抚上他的脸,“我在,一直在,永远在。”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行远。”
苍白的面容让人心疼不已,温行远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你有我。”
郗颜依偎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害怕再一次的失去。
心底的空洞被他的拥抱和体温填满,郗颜哑着嗓子说:“好久没有梦到妈妈了,你知道吗,妈妈刚离开的时候,我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她。那个时候,我好希望她能带我走。”
温行远闻言浓眉皱紧,手上愈发用力地加紧了这个拥抱。
郗颜痛苦而疲惫地闭上眼:“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答案一定是不堪的,也是他和郗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的。
温行远垂下眼,沉默。
“别离开我。别让我依赖你之后再不要我。”
温行远扣住她小小的后脑按在胸口,让她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他承诺,她相信。
郗颜喃喃,“行远,我想妈妈。”
“明天我们回G市,妈妈在家等着你,她盼你很久了。”曾经,她失去了至亲的人,现在,他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温行远决定带郗颜回家,不再顾及她是否会拒绝,只是要把她护在羽翼下,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妈妈会像对待女儿一样疼你,相信我。”
郗颜以紧紧的拥抱回答:“好,我们回家。”
终于,新的爱情,让她勇敢。
郗颜熟睡后,温行远到客厅给郗贺打电话,“我明天带小颜G市。”
“明天?”郗贺思索了下,“再有两天就过年了,我爸明天要来,你看是不是安排一下时间,初几再去?”
温行远拍脑门,“我初二去给郗叔拜年,如果他老人家没意见,我再带小颜回G市。”
郗贺笑了,“放心吧,他会支持你早点把那丫头娶走。”
温行远矜持的笑,“怎么还没休息,这都几点了?”
“出差了,才从外面回来,要过年了事特别多。”郗贺点上烟,狠狠抽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你从美国回来了?在小颜那?”
温行远似乎有些小心地问:“我要是说在,你是不是要揍我?”
“你小子。”郗贺以大舅子的身份嘱咐,“小颜再经不起什么变故了,你要好好对她。”
温行远敛笑,语气坚定:“我会的,你放心。”
“我放心。除了你,我不放心任何人。”郗贺沉默了数秒,“记得我妈走的那阵儿,小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睡不见人。是你把她拉出来,哄着她吃饭说话,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或许只有你可以照顾她。”
“行远,你能这么快就把她带回来,我爸都感激你。”郗贺的眼晴微有些湿,语速缓慢,“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小颜要熬过这一关,很难。”
温行远站在窗前,面对晕黄的路灯映衬下寂静而朦胧的街道,他说:“不用谢我,我是有私心,有所想,想要拥有她的人和心。”
郗贺另有担忧:“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想要避开并不容易,对于韩诺,希望你慎重处之。”
“我会尽量避免和他有所交集。”回身看向郗颜的房间,他说:“不过,他们韩家人不要触了我的底线。”
郗贺有个不情之请:“天裕地产是韩天启一辈子的心血,韩诺想要拿回来可能不那么容易,如果可以,你能否帮他一把?”
温行远掐了烟,目光深沉,“天裕地产谁当家作主对于温氏而言都一样。但是,韩天裕觊觎温氏的股份,我不能容他。至于韩诺,如果需要,我会考虑。”
没直接拒绝,已是大度。郗贺不再多言。
离开A市的前一晚,温行远带着郗颜与唐毅凡夫妇以及郗贺在上游小聚。偏巧不巧的,遇上了与朋友同来的李晓筠。
这是郗颜第一次与李晓筠碰面,她比杂志上更漂亮,淡雅的妆容,高挑的身材,得体的服饰,衬得整个人气质又优雅。
郗颜意外于她会说:“他和我说你是个特别的人。现在看来,这是恋人角度的评价,有明显恭维的意味。”
多少有些讽刺之意。然而,李晓筠面孔上温柔的笑意却让人觉得,如果当场还击几句,实在是小家子气了。尤其她还有下文:“郗颜,我羡慕你能得行远喜爱,但我并不嫉妒。我相信,我会遇见一个比他懂得欣常和珍惜我的男人。”
郗颜就问温行远:“你和她提过我?”
温行远确定她并没有因为李晓筠的言语而生气,才说:“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终归也只是臆想和猜测,我并不在意。但事情的发展和行遥脱不了关系,李晓筠方面我还是解释了几句。”
在媒体曝出婚期后,温行远约李晓筠见面,明确表示:“温氏会招开新闻发布会,为你澄清。”
李晓筠依然在微笑:“我以为有他们推波助澜我们会有所发展。现在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至于召不召开记者招待会,就看你需不需要向你喜欢的人澄清了。我是无所谓的。”
因为爱情,她甘愿为之“利用”。但她却不是他的爱情。
卑微之后是清醒。
李晓筠依然在微笑:“我很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如此甘之如饴。”
提到郗颜,温行远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他当然不知道,这瞬间的神情变化伤了一个女人的心,他未加掩饰,把心底真实的感受和盘托出:“她是个特别的女孩子,我喜欢她十年。”
用生命最宝贵的十年喜欢的人,想必是担得起“特别”二字的。
然而,结果让李晓筠失望了。
在她眼里,郗颜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她忽略了,在所爱的人眼中,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特别。是的,当她遇见那个懂得欣赏和珍惜她的男人,她就会懂的。
温行远的坚定和专一让郗颜对他们的爱情充满了信心。她微微笑起,那笑容如同一道阳光,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显得格外温暖。
这样的笑容,真是久违了。
不枉温行远一份“特别”的欣赏。
宽阔的江面上覆盖一层薄薄的雪,白色的冰面比星光绽放的天空还亮。江畔树道上霓虹灯全部亮起,仿若耀眼的玉带,衬得街景份外妖娆。聚会结束,温行远与郗颜牵手沿着江边步行。
男人线条明朗的侧脸浮动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似水的眸光在他脸上凝定了几乎半分钟,郗颜才微微带着几分酸意的开口:“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
明明可以有视她如珍宝的人呵护,却独独钟情于你。这就是爱情。
可惜。
温行远何尝不懂她的心思,却玩笑着问:“看出来了?”见郗颜脸色微变,他才说完下半句:“那有没有看出来,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这人真是。郗颜忍不住笑了。
温行远搂紧她肩膀:“这世上最傻的女人就是,当有第三者出现的时候就放弃。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那么的爱你。”
郗颜听懂了他的表白,心中甜蜜:“总感觉幸福像是偷来的,心里不塌实。”
温行远的视线从她身后的街景掠向她微卷的长发,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你除了对我,对自己有信心外,还应该相信,你失去的都是原本就不属于你的,得到过,已经是幸运,至于那些得到的,都是你应得的,你要做的,只是珍惜。”
然后倾身吻了下她的额头,如同承诺。
郗颜依偎在他怀里,温柔细语:“行远,谢谢你。”
温行远似乎有些失望,他眉一挑:“如果把后面的台词换掉,我会更愿意听。”
郗颜猜到他的期待,但她说不出口,于是沉默。
温行远也不强求,只收拢手臂,搂她更紧:“玩够了吧小祖宗?别冻感冒了,回家。”
到了家,郗颜准备回房休息,又很纠结温行远该睡哪里。在苦思无果的情况下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认命似的等他。温行远和张研通完电话,就见郗颜抱着那个毛绒绒的袋鼠躺在沙发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那只作为圣诞礼物的袋鼠,是他专门从美国快递回来的。温行远找了很多家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又大又可爱的毛茸茸的家伙。当时郗颜还在古镇,收到他的礼物高兴得什么似的,给他打电话时那股兴奋劲让温行远觉得别说才走了几条街,就算是走断腿也值得。
温行远把袋鼠妹妹放在沙发上,拍了拍郗颜的脸,“去床上睡,看感冒了。”
郗颜含糊地应了一声,揉了揉眼晴,就着他的手跪坐在在沙发上,伸出胳膊要他抱。
英俊的脸上展露出温柔笑意,温行远俯身将她抱起:“真沉。”
郗颜偏头往他胸口一靠,唇边有浅浅的笑痕逸出,“抱不动就放下啊。”
温行远失笑,把她抱进房间扔到柔软的大床上,扑上来前威胁道:“小看你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次日,温行远返回G市温家大宅。
温妈妈见儿子又是一个人,难免有些失望,但听温行远说初三就带郗颜回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着母亲恬静的微笑,温行远的心情格外地好。
当天晚上,温行远以温氏总裁的身份出席公司酒会,与往年一样,女伴依然是助理张研。有高层的女职员主动请他跳舞,他绅士地伸出手,没有拒绝。致完词,该走的过场丝毫没有怠慢,才悄然离场。
农历腊月二十九,郗贺与郗颜陪同父亲去看母亲,一家四口以一种最无奈哀伤的方式团圆。
贺玉梅墓前,郗颜忍着没哭,她挽着父亲的胳膊,乖巧地说:“妈妈,我们来看你。”
郗闲鸣拍拍女儿的手,哑着嗓子对去世的妻子说:“玉梅,小颜回家了,你放心吧。”
郗贺站在父亲身边,握住他枯瘦的手,深沉的目光久久落在母亲的照片上,沉默。
除夕夜,郗颜和父亲一起包饺子。
她手忙脚乱的样子让郗贺忍不住打击:“你多大了,还包小怪物?”
“什么小怪物?”郗颜嗔他一眼:“年纪不大,眼神可不怎么样。”
郗贺憋着笑,用沾了面粉的手在她上鼻尖上点了下,“是我眼神不好,还是你手艺不精。”
“爸。”郗颜向郗闲鸣告状,“哥又欺负我。”
看着眼前的一双长大成人的儿女,郗闲鸣的笑容温和又慈祥。
生命,在起起落落落中愈加坚毅,生活,在平平淡淡中日渐镌永。
郗颜也终于懂得了,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才不枉相爱一场。不离不弃,不变不移,才是世间最温暖最长情的爱情。
A市郗家一家团圆,G市温家也很热闹。
听闻温行远年初二要去拜见准岳父,温行遥居然从美国赶了回来,而且执意要与温行远同行。温行远否决了温行遥的提议,结果他为了讨准岳父欢心准备象棋的举动,似乎是让温斐文有了几分微词,因为老人家选择了支持长子:“行遥,记得把我那瓶陈年好酒给你郗叔带去。”
一句话秒杀,温行远的反驳都没有了意义。
路上,他都沉着脸。
温行遥不理会他的郁闷,故意问:“你说郗颜能分出你我吗?”
她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如何分辩得出?温行远懒得回答,以眼神鄙视他的无聊。
温行遥笑了笑,“认不出来也正常,你嫂子第一次见你不也认错人了吗,还差点扑进你怀里。”
就知道他记仇。温行远抿唇不语。
到了郗家,郗颜打开门的瞬间,意料之中的怔在了原地,盯着眼前两张完全一样的面孔,她的笑容僵住了。
她不说话,温家兄弟也不急着开口,三个人石像似的站在门口。
郗贺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视线投向温行遥,“行遥从美国回来了?”
温行遥不答,只柔声慢语地对郗颜说:“愣着干什么?不打算让我们进去?”言语中隐含笑意。
居然想要捉弄郗颜?郗贺不阻止也不捅破,他双手抱胸看向自家小妹,眸光中浮动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郗颜轻聚眉心,目光在两张英雄的面孔上稍作停留。片刻,她端凝的神色缓和下来,探身在温行远后颈上看了一眼,展颜微笑:“如果我认错了,你是准备退货吗?”
温行远摸了摸后颈的那颗他有温行遥没有的痔,沉了一路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他旁若无人地抚了下郗颜的脸,唇边笑痕逐渐加深:“这种念头,你就不要有了。”
温行遥计谋失败:“等我回家非得给你嫂子好好上一课。到现在我和行远站在一起,她还总是问行远,是行遥吗?是的吧?”
郗颜失笑,礼貌地和他打招呼:“大哥你好。”
“过年好小颜。”温行遥照着郗贺胸口捶了一拳,“听说升局长了,恭喜。”
郗贺侧身让他进门,“相比你喜得贵子,这声恭喜我就不敢当了。”
郗闲鸣起身看向温行遥:“行远啊,今天你可得陪郗叔好好杀上几盘。”
温行远压下唇边笑意,两大步走到郗闲鸣身前,“给您拜年了郗叔。知道您喜欢下棋,这是给您准备的,这就陪您下两盘?”
郗闲鸣抚额,“行遥回来了啊?瞧我这眼神,分不清你们兄弟俩。”
郗贺伸手接过棋盘,笑问郗闲鸣:“女婿比儿子还懂你的欢喜,过关了吧?”
郗颜打他:“少说话对你有好处。”
郗贺挨了一下:“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都敢和我动用武力了。”
郗颜还想动手,被温行远拦住了:“她小胳膊小腿的,武力值为零。”
“武力值为零?”郗贺对此表示怀疑:“那是你没见识她真正的杀伤力。”
不等郗颜说话,郗闲鸣语重心长道:“这丫头是有点疯,行远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郗颜跺脚:“爸爸!”
她气馁无奈的样子惹得几个男人都笑了。
温行远很会讨准岳父的欢心,笑闹过后,就陪老人家下棋,郗贺和温行遥在旁边观战。郗颜在厨房切水果,听着男人们的交谈声和爽朗的笑声,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幸福或许就是这么简单,看得见的亲人和爱人,听得见的欢声和笑语。
晚饭订在白鹭酒店。贵宾包房里,温行远与郗贺一左一右坐在郗闲鸣身边,从老人家当年独闯地产界的艰辛,聊到与郗贺不打不相识的深厚情谊,最后还说到郗颜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总之话题轻松,气氛其乐融融。
最后,郗闲鸣语重心长地说:“丫头脾气倔,还有些任性,行远,你平时多让着点她。等她冷静下来,就会明白自己对不对。”
都说“父爱如山”,在过早地失去母爱之后,郗闲鸣愈发心疼郗颜,可他清楚,无论是他还是郗贺,都不可能照顾郗颜一辈子。他希望女儿的幸福由面前的这个男人来给予。他信任温行远。
这是一种托付。温行远懂了,他握紧郗颜的手,神色凝重的允诺:“请郗叔放心。”
我对她,视若珍宝,如果她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休息,如果她怕了,就躲到我怀里由我保护。总之,我将与她风雨兼程。
感知了父亲的疼爱和不舍,以及温行远承诺的份量,郗颜有种泪湿的冲动,她借口上洗手间平复情绪,却在走廓碰上谢远藤。
谢远藤原本表情淡淡的,似乎有些失落,看见她才微微笑起:“真巧,居然能在这遇见。”
郗颜寒暄道:“是啊,挺巧的。”有些无话可说的意味。
谢远藤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冷淡,主动说明:“我妹妹要结婚了,两家人见个面,商量下细节。”
是喜事,但与她无关。郗颜说:“恭喜了。”正准备先行一步,郗贺从包房走出来,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投向谢远藤:“远藤?你们在干什么?”语气似质问,又似担忧。
质问谁?又在担心谁?
郗颜觉得自己瞬间就敏感了,还有疑惑,“什么干什么?”
“郗贺。”谢远藤神色自如,语气平稳地打招呼,“我和家人来吃饭,刚巧碰上郗颜,出来久了,我先进去了。”说完也不等郗贺回应,伸手推开包房的门,把背影掩在门里。
安静的走廓里,郗颜与郗贺面对面站着,她不言,他不语。
最后,郗颜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你喜欢她。”
不是疑问语,而是肯定句。
郗贺的沉默在郗颜看来是默认。
郗颜深呼吸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结果无法接受和消化,情绪也有些激动:“她爱韩诺。就在不久前,她还为了韩诺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帮韩诺。能让一个女人放下自尊去求人,不会是一般的感情。哥,你懂吗?”
我当然懂。但是感情这种事,不是懂,就能控制住。然而,郗贺平静地回答:“她心有所属,我三年前就知道。”
“那你还……”
“我什么都没说。”
郗贺走近郗颜,展手揽住她肩膀:“她不是你,放得下韩诺。我也不是温行远,等得了十年。所以,不用担心。”
爱情或许不该这样比较,但事实确实如此。而且郗贺所期待的爱情,即便不是一拍即合,也该你情我愿,两情相悦。
一时间,郗颜无言以对。她不确定,郗贺是真的追求一份简单、单纯的爱情,还是因为在意她的感受,压抑对谢远藤的感情。
郗贺没再继续,“进去吧,行远都等着急了。”
郗颜定定看了他几秒,顺从地走进了包房。
入夜后郗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敏感的心底似是潜藏着一缕微伤。她抱着被子在黑暗中细细回想,思绪飘回大四那年:
韩诺站在学校礼堂楼下频频看表,直到见郗颜小跑过来,他迎上去,旁若无人的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还有时间呢,不用跑这么急。”
郗颜红着脸推开他:“若凝拉着我要去逛街,好不容易才脱身。”
韩诺宠溺地笑,指肚眷恋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牵着她的手进场,“你可以请她一块来,比赛完了刚好一起吃饭。”
“她说灯泡当多了不好。”郗颜看着他笑,“你们学生会有没有品行良好的精英介绍一个给她?”
韩诺皱眉,“都说是精英,还问有没有品行好的,病句。”
“所谓的精英当然是像你一样成绩好,长得帅。但这样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所以更要精挑细选,否则容易走眼,到时候找个习惯用拳头修理女友的人就惨啦。”郗颜不理会韩诺的嗔怪,一脸严肃。
“有也不能先介绍你认识,怕你眼晴冒星星。”韩诺眼晴带笑,“不是吗?每次来看我比赛,你看别人的时候可比我多。”
“哪有?”郗颜立即表忠心,“这种比赛根本就是口舌之争,无聊死了,要不是因为有你,八抬大轿请我都不乐意来。你没良心,冤枉我。”
韩诺闻言声音放得更柔了,“我错了,我这不是嫉妒那个叫张什么的帅哥追你嘛。我心里阴暗,颜颜不生气啊。”
想到那位愣头愣脑的张同学,郗颜乐了,“什么帅哥呀,蟋蟀还差不多,哪能和你比。”
韩诺眉开眼笑,手上微一用力,不着痕迹地把郗颜往怀里带,正要说什么,迎面有个女同学冲他们走过来。
“韩诺?”谢远藤悠然一笑,目光落在韩诺的手上。
郗颜欲退出韩诺的怀抱。
韩诺却不允许,手臂依然搂在她肩膀上:“我猜对方的主辩就是你,谢远藤。”
“谢远藤?”郗颜讶然,连礼貌都忘了,看着对面漂亮的女同学,无法与记忆中一起玩泥吧的小女孩联系起来,“你是,谢远藤?”
谢远藤显然也没认出她来,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郗颜兴奋地拉起她的手,“我是郗颜啊,还记得吗?郗贺是我哥。”
“郗颜?”谢远藤也很意外,她打量着郗颜,似乎一时间也无法把眼前面容清丽的女孩儿与和她打架的小丫头联系在一起。
或许是天生清冷的性格所至,久别重逢,谢远藤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的热络,郗颜略有失望。但当天是为了观看韩诺的辩论赛,她也无心计较太多,直到韩诺和谢远藤并肩走向后台,看着两人的背影,她心里竟然莫名泛酸。
辩论赛开始,谢远藤出现在对方学校辩论小组中,与同样身为主辩的韩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辩论。作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韩诺的口才自是不必说,但以他为首的辩论小组在面对对方穷追猛打式的诡辩方法时,竟有败象显出,让郗颜对谢远藤刮目相看。
然而,韩诺终究是韩诺,在摸清对方的套路后,他收起先前举例论证的风格,发挥出了潜在的律师辩论才能,力挽狂澜,获得那一届大学辩论赛冠军。
后来郗颜才知道,韩诺和谢远是在预赛时认识的。而郗颜和谢远藤曾是老邻居的关系,韩诺也是在那一天得知的。因为之后没有再见,郗颜并未在季若凝面前提及她这个人,直到家中突发变故,韩诺自编自演了一幕移情谢远藤的戏码,对于谢远藤,郗颜更是绝口不提。
儿时的记忆与承受过的伤害一样,很难像铅笔字那样用橡皮擦去,郗颜无法忽视谢远藤的存在,或许,她也永远无法像对待朋友一样坦然面对。但是,她不确定,自己和谢远藤曾经因韩诺产生的交集和心结,会不会阻碍郗贺的幸福。
一夕间,郗颜有些迷茫。
按原定计划年初三郗颜要和温行远回G市。郗贺在她准备出门时,起身说道:“我送你下去。”
电梯里,沉默由郗贺打破:“觉得哥哥隐瞒了你,在生气?”
郗颜闻言胸臆间涌起一股涩意,她低头看着地面:“你不用顾虑我。”如果她是你认定了的,要共度一生的伴侣。
郗贺的目光定格在她微垂的头上,欣慰感油然而生,“我是个自私的人,明知万事无完美,依然固执。你离开的三年,我在等你,也在等她。我期待的结果是,她看清韩诺对你的念念不忘,主动放弃,你看清和韩诺无法在一起的事实,主动回来。”
“看见你和韩诺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我安心了。我并不介意她爱过别人,我介意的是,到现在为止,她还爱着。当她为了完成韩天启临终愿望求我联系你的时候,对她,我没有了期待。”
郗贺笑了,自嘲的那种:“小颜,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会给别人伤害我两次的机会。”
郗颜抬头,试图从他眼里寻找到些什么,但是失败了,郗贺很平静,从表情到眼神:“这是一个有些复杂,但实际又很简单的人物关系。我顾虑的不是你,是她的心意。”摸摸郗颜的发顶,他说:“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不要因为这件事有心结或负担。”
他明明受了伤,却还在担心她。郗颜意识到自己的自私。有什么比哥哥的幸福更重要。
“对不起。当我发现你喜欢他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不喜欢她。是我自私了。”郗颜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你是我最爱的哥哥,你的幸福是我最在意的。所以,如果你她能放下执念一心一意爱你,哥,我真的没事。”
郗贺是感动的。感动于郗颜最在意的是他。
这样足够。
展手把郗颜抱进怀里,他说:“同样,哥哥也最在意你的幸福。”
郗颜伸手回抱住他:“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
温行远见兄妹俩一起下来,郗颜又是一副刚哭过的样子,就明白郗贺和她谈到谢远藤了。临走前他拍拍郗贺的肩膀,似乎是安慰,又像是让他放心,郗贺点头,表示懂得。
在回G市前,温行远先带郗颜去了北市区一处高级住宅小区的B座十二层。
见他用钥匙开门,郗颜不明所以:“这是——”
“我们在A市的家。”温行远把手中的一串钥匙递到她手上,“你暂时不想去G市工作,我又舍不得和你两地分居,但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的公寓吧,所以——”
郗颜讶然:“所以你买了这里?”
温行远拥她进门:“这个楼盘的开发商我认识,便宜。”
这当然不是钱的问题。以温行远的实力无论多贵的房子都可以,重点在于,他的用心。
踏进客厅,地板则是马赛克拼花砖的地台,抬头看去,一盏流苏型的水晶灯吊于天花顶,点缀出优雅,闪闪生辉。两侧墙壁设有暗格,旁边还装置着弧形的水族箱,为客厅增加了深度之感。推开厅内其中一道暗门,地台式的睡房设计,尤为抢眼,欧陆式古典梳化地毯和座地灯,将空间点缀得气派又不失优雅。
接下来逐一参观了客房、书房、餐厅,甚至还有婴儿房,看着低调中张显贵气,简约又不失温暖的设计,郗颜控制不住泪意:“哥哥说你去美国时偷偷学了一年的设计,后来把温叔叔气得犯了心脏病,你才被迫放弃了,竟然是真的?”
“当时我让行遥代我去上课,就怕我爸打电话来给导师询问我的学业,谁知道他竟然为了追嫂子逃课,结果当然是被家里发现了。我爸特意去了纽约,还被我气进了医院,我这才冷静下来。”温行远用纸巾帮她擦眼泪:“温氏是我爷爷创立的,更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我对它有责任。所以最终,我学是选择了接管。”
他学室内设计是因为她,他只是想和她有共同的爱好。
郗颜偎进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闷闷的心跳,像是倾听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你这样爱我所爱不怕到头来竹篮打水吗?”
温行远像安爱抚小宝宝一样轻抚她的头发,“当时我也想过退一步,就是你和他恋爱的时候。可感情不是自来水,不能收放自如。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忘记却很难。我试过无数次,都失败了。”
这样深沉的感情,这样痴心深情的男人,她曾经,不要他。这一刻,郗颜意识到,唯这样深情以待的男人,不能辜负。
“行远,谢谢你的爱我所爱,谢谢你的十年坚持,我感觉很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
温行远吻了吻她的黑发:“我很庆幸是那个让你感到幸福的人。”
与往常并无明显差异的语调,然而听在郗颜耳中,却是致命的温柔和怜惜,她轻轻笑了,说了句令温行远感动到无以复加的话:“行远,我们结婚吧。”
出于女孩子的矜持,这句话不该由郗颜来说,可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向他求婚了。
没错,是她率先许下终身相伴的承诺。
郗颜相信,温行远是她惟一正确的选择,是她永远的阵地。
温行远也相信,那个她记忆里和心里的影子淡了,散了。他唇边扬起一个微小的孤度,静若深潭的眸子也浸满笑意,“鉴于你这么主动,我就答应了吧。”
郗颜破涕为笑,抬手赏了他一拳:“不用太勉强。”
傍晚时分,温行远带着郗颜回到G市的温府。温妈妈不必说,对郗颜除了喜爱,毫无挑剔。至于温斐文,则多少让温行远感到不安。
初次见面,面对眼前满头白发,但是精神矍烁,眼神犀利的温家大家长,郗颜沉静而坚定地在他的示意下与他迎面而坐。
温斐文的目光落在郗颜身上,透着几分探究和审视,然后转向温行远:“去看看你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和颜颜下盘棋。”
这是明显支开他的意思。温行远不情愿:“爸?”
却被温斐文打断:“还不去?”
郗颜握了下温行远的手,表示安慰,他才转身出了书房。
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温斐文低头布棋,“你爸也喜欢下棋?”
郗颜并不插手,轻声回道:“老习惯了,平时用来打发时间。”
“陪叔叔下一盘?”温斐文布好棋,抬头问她,见郗颜点了点头,先执起一颗棋子走了一步,“行遥长年在美国,行远也不常回来,家里也没谁能陪我下上两盘。”
“我棋艺不精,温叔叔别让我输得太惨,要不行远该笑话我了。”郗颜微笑,执起棋子又落下。
“行远说你的棋下得比你哥哥好,偶尔还能赢上你爸一盘。”温斐文说着,竟然出了“军”。
郗颜眸光闪了下,对于温斐文这种不按套路出招的下法,她还是头一回遇上,想了想,她决定跳马,“我是没有章法,弄得像爸爸那样的老手反而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应对。”
温斐文又将棋子逼近她一边,“听说郗贺升局长了?”
郗颜如实回答:“也是年前不久的事情。哥哥和行远一样,事业心很重。”
温斐文淡笑,“老郗有你们这对儿女,福气远胜我。那对混小子,竟气我了。”
提到那对双胞胎兄弟,郗颜也忍不住笑了,“大哥很亲切,比行远幽默。”
温斐文脸上浮现欣慰的神情:“他就那副样子,不稳重,相比之下,行远更让人放心,就是脾气犟。”
在郗颜看来,温行远不是犟,而是执着。她笑而不语,专心下棋。
半小时后,当郗颜从书房出来,温行远神色紧张地迎上来,“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温斐文站在书房门口,板着脸问,“还怕我吃了你媳妇不成?”
郗颜俏皮的笑,“我赢了温叔叔一步棋。”
温行远提着的心总算放下,玩笑道:“饭菜已准备妥当,请示老爷是否开餐?”
“批准了。”温斐文眉心舒展,先行一步下楼。
餐桌上,温行远将两人决定结婚的消息宣布,温妈妈高兴得差点哭了。然而,当她看到郗颜空空的手指,立马不乐意了,“亏得小颜答应嫁给你,怎么连个戒指也没准备?你的婚是怎么求的?”
温行远无奈的笑,“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求呢嘛。”
“没求就敢说结婚?不怕小颜不答应你啊?”温妈妈恨铁不成钢似的狠瞪了儿子一眼,“小颜啊,行远没交过女朋友,没经验,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郗颜不知如何回答。
温行远的手在餐桌下握住了她的,“我妈说的对,别和我一般见识,我正在摸索阶段。”
郗颜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温行远煞有介事地哎哟了一声:“你掐我我也是在摸索啊。”
话音未落,温家两位大家长都笑了。
小动作被发现了,郗颜害羞的脸色如天边红霞。
饭后温行远与温斐文在书房说话,郗颜则陪温妈妈聊天,两个女人聊起穿衣心得,郗颜是学设计的,眼光独到,娘俩儿聊得很投机。
温行远下楼,就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灿烂的笑脸,心底涌起的感动不言而喻,那种柔软到极致的感觉,甚至还透着些许的湿润。坐到她们中间,他揽过母亲与爱人的肩膀,轻声说了句:“谢谢。”
温妈妈在笑,嗔他:“傻孩子。”
郗颜也在笑,泛湿的眼眶证明她了然了温行远的感动。
幸福就是这样简单,是感动的瞬间,是零碎的片段,是他们在一起。
春节过后,温行远和郗颜的婚期被提上了日程。为表诚意,温斐文亲自给郗闲鸣打电话,约定元宵节在A市的白鹭酒店会亲家。那天,除了温行遥回了美国没有列席,温、郗两家人都在。
温斐文的意思是:“老郗你要是没意见,两个孩子的婚期订在六月如何?”
与郗贺对视一眼,郗闲鸣微微地笑,“小颜任性不懂事,以后还得亲家母多多原谅她。”
这当然是同意的意思。温妈妈与温斐文相视而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可是早就盼着小颜过门了。”言语间已经把郗颜的手握在手里:“小颜,以后要是行远欺负你,有妈妈给你撑腰。”
一句“妈妈”让郗颜感动的说不出话。
温行远适时握住她的右手,目光专注而温柔,“那就这么定了,婚礼细节我们随时商量。”
郗颜忍住泪意,点头。
温行远俯身,旁若无人地亲吻她的脸颊。
晚饭在融洽合谐的气氛下结束,送走了两家老人,温行远把车开向江边。
望着他俊朗的侧脸,郗颜笑的很温柔。今天是元宵节,也是情人节,早上出门前她还在他枕头下藏了盒巧克力,原以为他忙得忘了,看来他不只记得,还有所安排。
郗颜期待。
十分钟后,车子停下,温行远牵着她的手走向江边:“从你说你可以的时候起到现在,是我三十年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幸福到,直到早上醒来,看见你沉睡在我怀里,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昏暗的路灯下,男人墨黑的双眸异常闪亮,郗颜听见他以低沉性感的嗓音说:“之前的十年里,我从不敢奢望你会回报以爱情。可我说服不了自己放弃。我这辈子做过最骄傲最得意的事,就是和真心死磕到底,最终赢得了你。但这还不够。我要的是:我们相濡以沫、相伴终身。我怀着这样的想法向你求婚,希望花甲之年我们依然在一起。”
话至此,温行远单膝跪地,而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铂金素戒:“小颜,嫁给我。”
即便婚期已定,他依然如此郑重地求婚,没有鲜花,不是钻戒,有的只是一个天荒地老的承诺,和十年守候的一颗真心。
足够。
周围寂静无声,郗颜的双眸久久落在那张英俊的面孔上,眼前如同电影般迅速闪过许多画面,相识之初,相熟之时,相伴之际,相恋之美,点点滴滴,历历清晰。
“我何其幸运,此生得你喜爱。”郗颜伸手扶住他的手,哽咽:“我很愿意和你携手一生,即便风雨兼程,也将不离不弃,不变不移。”
不离不弃,不变不移。这是温行远听过最令人感动的誓言。他眼底有波光聚起,月光星光见证下,他把那枚代表承诺和永恒的戒指缓慢地推上她的无名指。
然后,烟花骤起。
似乎只是一个怔忡的时间,如墨般的夜空瞬间亮了起来,一朵朵五彩缤纷的花朵呈现在半空之中,刹那间照亮了漆黑的夜,染红了整个天际。抬头望去,头顶上方,绽放的烟花奢华而耀眼,绚烂而夺目,随着变小花火的降落,又有一朵新的烟花绽放开来,一朵接着一朵,开也开不败,形成一幅“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景。
如梦似幻。
郗颜轻轻惦起脚,在烟花的映衫下吻上他的唇。
一切似乎圆满到“人生行至此处,再无所求”的地步。
此时的他们,距离天荒地老,仅有一步之遥。
同年同月同一天,唐毅凡与季若凝飞抵天涯海角,他们相依在海边,耳际是海浪拍打沙滩的澎湃响动,眼前是无数璀璨繁星缀满的天空,浪漫到让人忘了今夕何夕。
“毅凡,每一年的今天,我们都来看海好吗?”季若凝眼波中的爱意与期待那么明显,令唐毅凡双眸里惊起桃泽之色。
怎么会不好?
唐毅凡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在她唇间吻得热切而缠绵。
季若凝沉浸在他布下的温柔陷阱里,全然不知,他调成震动的手机里,有无数未接来电。
是远在A市的张妍。
夜晚的寂静掩去了隐藏在都市角落处的喧嚣,不是旧时才有歌舞升平,繁华的都市之中,也有可以放松亦或是任由你颓废的地方。在那里,有人买醉,有人沉沦。
张妍就是其中之一。换下职业套装的她枕着手臂趴在吧台上,左手握着酒杯,右手拿着手机,持续重拨。
如此黑夜,她不想一个人。然而,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正与别的女人共度情人节。确切地说,不是别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没错,他心爱的妻子。
张妍几乎忘了,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受世人唾弃和鄙视,而那个男人又是不是厌恶?
可是,她控制不住。
可惜,那个男人的耐心比他好,她打了整晚的电话,他就整晚不接。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对妻子的坚定吗?
张妍笑,笑到有泪落下来,她仰头干了一杯烈酒。
这是,有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她以为又是搭讪的男人,不想理会,却发现是一只女人的手。张妍抬眸,就见谢远藤站在旁边。
对谢远藤和韩诺的事略有耳闻,此时此地遇见,张妍有种微妙感,“一起?”
谢远藤在吧台前坐下,点了和张妍一样的酒。
酒杯相碰的声音被乐声掩盖,两个女人连干三杯。
喝急了。
谢远藤抬起头,清黑的眼眸有几分迷茫:“爱情面前,没有操守的往往都是女人。”
被点破心事,张妍一愣,然后笑了:“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十年守候也把初恋打败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谢远藤眼底有涩意:“如果我有那样的孤勇,或许也会成功。”
张妍微眯着眼:“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滴水穿石’的耐力,哪有成功的机会?”
温行远的十年守候是滴水穿石,她的三年穷追不舍却是犯贱。对于韩诺,谢远藤再无奢望。可是,不问不见不难,难受和想念要如何隐藏呢?
谢远藤又端起了一杯酒。
张妍和她碰杯:“未必是山穷水尽,也有可能是柳暗花明。”
谢远藤却不再需要这样的鼓励和安慰了,她只想把最后一点尊严留给自己。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谢远藤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也或者是斟酌了很久的措辞,最后问:“有句古话你听说过吗?”
张妍意识到她话里有话,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直到谢远藤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张妍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今春的第一场雨,嘀嗒嘀嗒轻敲着窗子,伴着细微的,似是有节奏的声响,郗颜被雨声呼醒时,温行远睡得正熟,柔软的头发散落在枕间,趴睡的姿势宛如酣睡的婴儿。
偏头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了,郗颜轻声叫他,“行远?”
温行远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她。
郗颜贴过去,亲了亲他后肩,“上班要迟到了。”
“几点了?”温行远握住她的手,搁在腰间。
郗颜把脸贴在他赤裸的背上,“七点多了呢,要不要起?”
“再睡一会儿,上午不去公司,陪你去检查身体。”温行远眼也没睁,声音慵懒而低哑,听起来格外迷人。
“那你睡吧,一会我再叫你。”
温行远翻过身来搂了她一会儿,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郗颜才披衣起床。
直到郗颜买了早点回来,温行远还没有醒。他这段时间很忙,为了“金碧”的项目,为了筹备婚礼,往返A市和G市之间多次,堪称“空中飞人”。
郗颜蹲在床边,静静看他。温行远睡得很沉,头发被压的七弯八翘着,不羁的脸庞上似有若无地漾起懒洋洋的笑容,神情很是满足。然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的笑,好幸福。”
郗颜倾身吻了吻他的嘴角,“每天在你臂弯中醒来,才是最大的幸福。”
温行远手心微翻转,郗颜的右手与他的左手十指相握,凝视无名指上那对款式相同的白金素戒,他说,“这样的幸福,就是以后我们每天的日子。”
好令人期待。
一场春雨将整座城市冲刷得一尘不染,此时,暖暖的阳光透过新生的叶子洒在屋角,郗颜望着那缕柔软的阳光,胸臆间的柔软和感动几乎把她掩没。
温行远陪郗颜做完全面的身体检查,约后晚上在上游见面,就把她送去和季若凝喝咖啡。
四十分钟后季若凝才姗姗来迟。
透过窗子见她从出租车上下来,郗颜不解:“唐前凡呢,不是他送你来的?”
“这会儿应该在工地。”季若凝面色平静,但目光中的复杂情绪却若隐若现,等服务生把咖啡送上来,她叹了口气,“元宵节过后就忙得见一面都要预约的状态了,张研见他的时间都比我多。”
提到张妍,郗颜忽然想到年前他们在上游聚会时,是张妍开车送迟到的唐毅凡过去的。唐毅凡当时的解释是,他的车坏了,而他们恰好都在工地。
郗颜有些敏感,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哟,吃醋啦?不是你的风格啊?好了,别摆一张怨妇脸了,好丑。来,给大爷我笑一个。”边说边轻佻地食指勾了下季若凝的下巴。
季若凝拍开他的手:“大爷给钱的话可以考虑。”
“大爷不反收你钱都是友情价了。”郗颜收俭了笑意,“有件正事和你说。”
季若凝反问,“除了温行远你还有别的正事吗?”
郗颜作势拿咖啡泼她,“目前为止,还真没有。”季若凝戏虐的眼神下,她发出邀请:“下周我们举行订婚仪式,邀请你观礼。”
“什么?”季若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和温行远,要结婚了?”
终于也惊到她一把。目的达到,郗颜一脸的小得意:“你没听错。”
季若凝消化了一下,下一秒,双手准确无误地架上郗颜细嫩的脖子,以审犯人的语气质问:“从实招来,是不是奉子成婚?有半句隐瞒,大刑侍候。”
郗颜笑骂:“出门前没吃药吧,请你不要放弃治疗好吗?”
“看来你是被温先生吃掉了。”季若凝松手,见郗颜竖眉毛瞪她,笑睨过:“吃掉怎么了?被这么专情的黄金单身汉吃掉是福气,谁不服争一争?”
幸福的同时又隐隐不安:“似乎太快了,心里不踏实。”
“还快?再慢温先生真要被你折腾牺牲了。”季若凝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别又犯傻了,温行远是什么人,全天下他称第二专情,没人敢称第一。他呀,真的是爱惨了你,你倒好,还和人家冷战。”
“我也不是怪他骂我,我心里明白换谁都不会乐意我去见韩诺,可他竟然说后悔还来得及,他当我是玩玩的啊。”郗颜也有委屈,“当时答应作他女朋友,并不是想过过干瘾就完了的,可他根本不听我解释,劈头盖脸砸出一堆话。”
季若凝理解,从郗贺到韩诺,与郗颜最亲近的两个男人都把她宠在手心呵护,突然跑出个横的,难免无法接受,但她依然以旁观者清的心态劝慰:“他是太在乎你,怕把握不住你的心。”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是唐毅凡打来的,说他要加班。季若凝神色黯了黯,“那你忙吧。我和颜颜在外面呢,完事直接回家。”通话结束,她几乎叹气着说,“一周五天不能回家吃饭。”
郗颜安慰:“工程正是关键时期,你多体谅下他,温行远也忙得四脚朝天的,以前看他闲得很,都是假象。”
季若凝没接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杯中的咖啡,心事重重。
郗颜见她情绪低落,岔开了话题,“你给我当伴娘,改天一起去试礼服。”
季若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抬头瞪了她一眼,“你疯啦,哪有让结了婚的人当伴娘的?谁让你落后了,自己想办法去,办法总比困难多。”
“可我只想让你当啊。为了弥补你不能为我当伴娘的遗憾,一会你买单。”
“不要,你请。”
“为什么?”
“因为温行远是土豪,你必须帮他花点粮饷,否则会发霉,而我,愿意帮你。”
帮她?好吧,闺蜜有无赖的权利。
郗颜不仅请了咖啡,连晚餐也一并帮她解决了。
送季若凝回家时路过设计院,郗颜眼尖地看到唐毅凡的车停在附近的餐厅前,而和他同时下车的人竟然是,张妍。
加班晚归?张妍?郗颜的思想轰的一下短了路,连思考都省略了,她侧身挡住了季若凝的视线:“我明天陪你去试礼服。”
季若凝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什么礼服?不是说了我不能做伴娘吗?”
开车的温行远也是不明所以:“你思维跳跃到哪去了,不是在聊你要开工作室的事吗?”
从后视镜中确认唐毅凡和张妍进了餐厅,郗颜才说:“本想给你报销,省了。”
季若凝推她一下。
温行远敏感的看了眼后视境,发现郗颜神色微变。
回到公寓,不及温行远开口询问,郗颜抢白道:“你给张妍打个电话。”
“谁?”温行远反应了一下:“怎么了?”
“你先打,问她在哪。”
触及她坚持的眼神,温行远有不祥的预感。
电话打出去,张妍很快就接了,语气恭敬:“温总。”
温行远以上司的口吻说:“燃升的补充协议拟好了吗?”
“拟好了,我校对后放在您办公桌上了。”
“还在公司加班?”
有一瞬的犹豫,那边避重就轻地答:“就准备走了。”
然而,温行远却在收线前听见一个男声说:“毛峰,谢谢。”
并不清晰,但因太过熟悉,他还是听出来了,是唐毅凡。
温行远心中一跳。挂了电话,他有几秒的沉默,片刻,在郗颜的注视下,问:“之前在车上你突然改变话题是看见毅凡和张妍在一起?”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郗颜“啪”地把手包扔在沙发上:“你知道?”质问的语气。
温行远犹豫要不要告诉郗颜,唐毅凡和张妍有过一段旧情,斟酌了半天,他这样措辞:“毅凡在国外留学期间和张妍认识,彼此欣赏过对方,算是旧识。”
旧识?旧情难忘吗?郗颜几乎勃然大怒:“所以你之前一直在帮他们隐瞒?”
对于唐毅凡,温行远有一定的信任:“他们共同负责‘金碧’项目,平时的接触也是正常的工作行为。至于有没有其它,小颜,不是我们外人用眼睛去判断的。”
郗颜寸步不让:“以加班这样拙劣的谎言为由的约会也是正常的工作行为吗?”说着居然拿起了手机。
温行远按住她的手,阻止她打给季若凝:“你这样贸然打给季若凝,会让事情复杂话。”
“如果真是正常的工作行为,唐毅凡一定可以解释的清自己。”郗颜用力甩开温行远的手,拨季若凝的号码。
对方占线。再拨,依然占线。
温行远在她摔手机前再次劝,“毅凡和张妍确实有过一段,但过去并不是不可原谅。况且在这种情况下让季若凝知道,你让她怎么想?能理智对待吗?与其闹得人尽皆知,不如暂时守口如瓶,先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小颜,听我的。”
郗颜把手机摔向他胸口。
温行远没躲,只是在手机滑落时接住。
沉默。直到季若凝回拨过来,手机铃声打破僵局。
郗颜微仰头,深呼吸。
温行远懂得了她的压抑,把手机递过去。
接通后,季若凝问她有什么事,郗颜有几秒的停顿,才说:“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寂寞,问候一下。”
那边的季若凝笑了:“怎么突然变得重友轻色了呢,受宠若惊啊。”然后告诉她唐毅凡刚刚打过电话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让她放心。
全世界都知道唐毅凡和张妍的过去,只有作为妻子的她,一无所知。郗颜很难过,为季若凝。
过去,如同脚印,泥泞的路段印记深刻,平坦的路上浅淡无痕。郗颜不清楚张妍于唐毅凡而言,是属于深刻的记忆还是被时间磨灭了的淡痕。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他们的过去,随着再次相遇,发展成了现在。
这不是好征兆。
那晚的最后,郗颜对温行远说:“无论是张妍,还是别的谁,一旦有人触及了季若凝的幸福,让她受到伤害,我势必是要管的。”
她态度明确:季若凝,她护定了。
温行远也没有置身事外。在郗颜睡熟后,他和唐毅凡通了一个电话。没有铺垫,他直言不讳:“你今晚和张妍在一起?”
“在一起”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暧昧,又似乎很巧妙,唐毅凡是聪明人,立刻听出了端倪,“她约我见面,谈她妹妹留学的事情,请我帮个忙。”
温行远的语气有丝咄咄逼人的气势:“仅此而已?”
唐毅凡微微一怔:“你不会以为我会和她旧情复燃吧?”
“你最好没有这个念头。”
“什么意思啊?”
“我是想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有妻子的人。你对她有承诺,也有责任。”
“除此之外,我对她还有爱。”或许是因为被冤枉了不满,唐毅凡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冷了几分。
温行远若有所思:“那就别惹出流言蜚语,免得引起她的误会。”
唐毅凡语气倨傲,犹如负气:“有什么可误会的?我和她早就是过去时了。怎么,还不行谁有个前女友了?”
在这个真爱匮乏的年代,谁没被贴上过前任的标签。温行远率先平静下来:“重点不是前女友,关键在于你们现在除了正常的工作接触,还在发生其它交集。如果你做得够漂亮,永远不被季若凝发现,或许完全不是问题。一旦东窗事发,毅凡,我担心你解释不清自己。”
唐毅凡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灯光下的侧脸沉静而完美,温行远知道他听进去了:“我认为有必要调走张妍。”
唐毅凡的表情透出几分讥讽的味道:“温氏的人事调动,你决定,我无权干涉。”说完径自挂断。
这是他们相识多年,最不愉快的一次通话。然而,唐毅凡看似恼羞成恼的反应,反而让温行远放心了。可惜,他的信任在郗颜眼里却是纵容和维护,郗颜一直和他闹情绪到订婚前昔。
至于张妍,接到了调令后她没有询问原因,而是以绝对服从公司人事安排的态度与温行远指定的‘金碧’项目的新任负责人进行工作交接。在此期间,她与唐毅凡依然保持正常的工作接触。
时间悄如流水,在张妍的工作交接接近尾声时,温行远和郗颜订婚的日子到了。
那一天,G市最富丽堂皇的唐宫酒店因承办温氏集团现任总裁的订婚礼成为众媒体关注的焦点。
傍晚,唐宫二十二楼的宴会厅开始热闹起来,接到邀请函的媒体陆续到场,一方面是为了抢占最具价值的新闻,另外,继李晓筠之后,他们对于能够收服G市钻石级单身汉的那个女人,也就是温行远的未婚妻郗颜,有极大的兴趣。
然而,这场订婚仪式不是为了满足媒体对郗颜的关注,而是,温行远要以爱情为名把他所爱的人带到起点,然后,他们相扶相搀地完成婚姻这场马拉松。
所以,订婚是他们对彼此许下的第一个爱的承诺。
雨后的夜晚,静谧而凉爽,月光洒在窗子上,衬得钢琴前的男人愈发俊朗,从他手指演奏出来的曲子回荡在宴会厅的每处角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醉其中。
温行远坐在台上,那双修长的手把一曲《卡农》演绎得出神入化,无懈可击。郗颜闪亮的眼眸里翻涌着惊叹与讶然,以及从不曾展露过的深深爱意。
作为今晚的女主角,郗颜以一袭乳白色抹胸小晚礼出现,波浪般的长发微微拢高,别上一支耀眼的镶钻发簪,随意又不失庄重地垂落在细肩上,更显得她妩媚又明艳。
娓娓动听的钢琴曲接近尾声时,惊叹声与如雷的掌声再次响起。温行远优雅起身,对郗颜温柔一笑,目光专注而缠绵。
站在台上,与郗颜四目交凝,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今夜对我而言,是三十年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首先,我要对我的父母说声谢谢。”微微侧身,望向站在台下的温斐文与温妈妈,他说:“谢谢你们赋予我生命。”话语间他向二老鞠了一躬,“然后,我要感谢我未婚妻的家人,谢谢你们把掌上明珠托付给我。”话语间,温行远又向郗闲鸣与郗贺的方向深深鞠了个躬。
寂静的宴会厅霎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被一个男人所不的感恩之心撼动。包括郗闲鸣,也因为他的一句“托付”湿润了眼睛,与此同时,他轻轻拍了拍郗颜的手,有着欣慰和不舍的双重情感。
挽着父亲的手臂,郗颜强自压抑着泪意,把头轻靠在父亲肩头。
千头万绪,终被爱你的人在你身边的幸福感淹没。
“最后,我还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我的未婚妻,郗颜。”当温行远的声音再度响起,郗贺把郗颜的手从郗闲鸣手中接过来。
动人的乐声中,郗颜挽着郗贺缓缓向温行远而去,而她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回放着与温行远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相许的点滴。
终于,泪盈于睫。
十年之前,我们初识;十年之后,我爱上你。
时间终于能够证明,不是所有人都会先走。
感谢十年,感谢有你。
郗颜的泪沾湿了温行远的心,他迎上去,从郗贺手中接过她的手,“谢谢我的未婚妻为我勇敢。我不知道这世上所谓的最好到底是多好,也不知道地老天荒有多久,但我愿意,倾尽所能所有,给她幸福。”熠熠生辉的目光落在郗颜脸上,他对全世界宣告:“郗颜,我爱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这位如今可以在地产界翻云覆雨的年轻人身上,为他爱的宣言鼓掌。然后,温行远在众人瞩目下拿出他的定情信物,一条第二天出现在头版头条上,由钻石排列出一个英文单词“love”的脚链,亲自为郗颜戴上。
全场寂静无声,郗颜望着他的目光已是水光潋滟。
传说,如果送脚链给自己所爱之人,不止今生可以相守,来世也会在一起。这就是脚链所蕴含的意思:栓住今生,系住来世。这样的心意,郗颜为之动容,这样的温行远,她爱了,且要深爱。
温行远以指腹拭去郗颜的眼泪,以玩笑的语气询问,“不是戒指,有没有失望?”
郗颜摇头。
然而,她的这个简单的摇头动作却吓坏了媒体。就在众人以为她摇头是表示不愿意时,却看到她破涕为笑,然后投入温行远怀里。
如同跨越了半个世纪之久,他们才分开。温行远低头看着她一双玉足在脚链的衬托下更显得娇巧可爱,暖暖笑了,对着台下众宾客挑眉道,“要不要满足一下你未婚夫小小的虚荣心,当众吻他一下?”
宾客们被他的幽默逗得轻笑出声。
陀红的脸上露出娇羞的浅笑,郗颜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惦起了脚。
唇角不自觉上扬成好看的弧度,温行远配合她微微低下了头。
郗颜柔软的唇落下来,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砰”的一声,红酒被温行遥打开的瞬间,宴会厅顶竟有无数玫瑰花瓣缓缓散落下来。花瓣辗转下落,犹如一场红雨落在她纤细雪白的肩上,滑落在脚边,轻轻踩在上面,柔软的感觉像是在云层里行走。
幸福强烈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手上微一用力,温行远不着痕迹地把郗颜往怀里带,同时右手接过温行遥递上的酒杯,“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与未婚妻的订婚宴,谢谢!”话语间,手中的酒杯已经微微举高。
祝福化作掌声,经久未停。
乐队演奏起浪漫的华尔兹,宾客们默契地向后退开,为一对新人让出一条通道。温行远牵着郗颜的手,把她带到舞池中央。
伴随曼妙的音乐,郗颜掂起脚,跟随他的脚步在舞池中回旋、转身,身上梦幻般的乳白色小礼服包裹她玲珑的曲线,配合她甜蜜的心情,如同快乐天使飘逸起一角。
近在咫尺的爱人,坚定不移的爱情,和一辈子的相濡以沫。
十年追寻,终于等到你。
晚宴正式开始,一曲过后,大家纷纷交换舞伴。当郗贺牵走了郗颜,温行远绅士地邀请季若凝共舞。
唐毅凡由于“金碧”项目出了突发状况晚了航班,温行远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最近把毅凡当苦力了,辛苦你了若凝。”
“支持他的工作是我的本份啊,怎么能说辛苦?”季若凝笑得真诚:“倒是你啊,一定要一直对颜颜这么好,否则,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哦。”
以闺蜜的身份警告他呢。温行远好笑:“说说看,怎么个不客气?”
季若凝俏皮地挑了下秀眉:“这个我是要保密的,到时候杀你个措手不及。”
温行远表情凝重:“看来我得小心行事了,除了郗贺,又多了一个人厉害角色监督我啊。”
季若凝被他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然而眼中却满是激赏:“颜颜选择你,是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温行远笑的矜持:“她能爱我,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因为,我怀着不离不弃,不变不移的想法守候她,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在一起,直到花甲之年依然有句我爱你。我是有私心的,我要她的一辈子。
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意,季若凝真诚地恭喜:“十年等待,换来一辈子的相濡以沫,温行远,你是赢家。”
有你这样的妻子,唐毅凡又何尝不是赢家。然而,得到只是开始,相守到最后才是结局。温行远忽然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歉意,因为他的顾虑不周,给了张妍和唐毅凡重逢的机会,让季若凝的婚姻陷入危机。
说危机似乎为时过早,也或者杞人忧天,但是,郗颜的担心并不是全无道理。因为温行远敏感的发现,张妍在面对唐毅凡时,眼里有深浓的爱意。对于唐毅凡,她确实余情未了。
温行远体谅了郗颜这段时间的忧心和不郁。
然而,郗颜要的,不是他的理解,而是唐毅凡对季若凝的忠诚。所以,当唐毅凡姗姗来迟,郗颜征求温行远的意见:“我能请唐毅凡跳支舞吗?”
唐毅凡受宠若惊:“能被今晚的女主角邀请,在下荣幸之至。老大,没问题吧?”像是怕温行远吃醋一样,他似笑非笑地请示。
明知郗颜意不在舞,温行远也并不担心她鲁莽冲动,大度地表示:“你们随意。”
唐毅凡绅士地向郗颜伸出手,“请嫂子赏脸。”
郗颜随唐毅凡向舞池而去。
季若凝刚刚结束一曲,与初识的安子为走出舞池时与他们擦肩而过。
郗颜调皮地眨眼:“借用一下,一会归还。”
季若凝笑而不语,与安子为并肩而去,回头时,正好看见唐毅凡朝她这边看过来。牵起一抹恬淡的笑,她微微点头。
郗颜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为季若凝的毫不知情感到难过,语气不经意间透出几分质问之意:“你和张妍同一航班过来的?”
提到张妍,唐毅凡很敏感,“还有李程。”
李程是温行远调来接手张妍工作,“金碧”的新负责人。项目出了问题,张妍作为第一任负责人,与李程共同处理实属合理,无可挑剔。
可是,唐毅凡这样急切地撇清反而让郗颜多想:“总之,你是和张妍同行。”
一针见血到尖锐。难免令人心生不快,唐毅凡脸色微变:“嫂子你有话直说。”
“我原本也没有打算铺垫。”音乐弥漫的氛围,郗颜直视唐毅凡的眼睛:“过去是每个人必然会有的经历,不是错误,更没什么不可原谅,比如你和张妍是旧识。如果你们重逢之初就让若凝知道,或许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这番谈话。”
唐毅凡的脸色很难看,但他没有打断郗颜。
“我希望是误会。可是,”回想刚刚唐毅凡与张妍一前一后到场,此时张妍频频望过来的目光,郗颜直言不讳:“别说你感觉不到,有人别有用心。你已婚的身份决定了,即便她的行为是出于爱,也注定是个错误。你不仅是一个女人的夫,还是一个家庭的天,你把沉默当作拒绝,或许在她看来是默许。”
这种男女之间暧昧的默许,往往就是纵容。
她字字珠玑,唐毅凡几乎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的沉默更加验证了郗颜的猜测,她忍着心里的难过继续:“知道男人为什么习惯用左手搂女人吗?。”
唐毅凡以目光询问为什么。
“因为左手接近心脏。”略一停顿,郗颜配合他的舞步转身:“传说上帝当初在男人左胸口取出过一根肋骨,而相爱的女人,就是那根被抽去的肋骨,只有遇上命里注定的爱人,男人才是完整而健康的,而女人,才能获得幸福。”
曾以为她是韩诺的那根肋骨,兜兜转转之后才发现,温行远胸口被上帝抽走的肋骨才是她。所以,她喜欢趴在他胸口,喜欢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种温暖窝心的感觉,因爱而生。
乐曲结束前,郗颜说:“请你认真想一想,若凝是不是你的那根肋骨。如果是,请珍爱她,如果不是,请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几乎是谦卑的请求,与先前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郗颜太清楚,无论自己与季若凝有多亲密,即便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也没办法替她承担。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一切只是个误会。
郗颜所求不多,不过就是季若凝幸福。
顺着她的视线唐毅凡看向礼服在身的张妍,她也正看向他们这边,与他目光相遇,他分明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惊喜,然后,她微微低头,状似不经意地抿了口杯中的酒。
唐毅凡无法否认那惊喜背后代表的含义。
直到宴会结束,郗颜依然闷闷不乐。温行远没急着劝解,只是在回到公寓后才说:“你之前不是多虑,张妍确实有重修旧好的意思。不过,我和毅凡聊过,他爱季若凝的心没变。或许他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不够果断,但是,不要否认他的心意。”
郗颜难掩疲惫之色:“我不否认他爱若凝。但是,若不是唯一,最爱又有什么稀罕。”